【周喻】最佳情敌

这边好像可以一次贴完……爽

ABO设定,周泽楷和喻文州情敌变情人

含强制性爱情节,大部分是肉,不喜勿入

 

第一章

 

周泽楷和喻文州都从学生时代开始喜欢叶修。本来是不认识的。不在一个学院,要不是追叶修大概根本不会知道对方。周泽楷颜好喻文州人缘好,有很多妹子(和小伙)喜欢他们,统统被拒了。

叶修没那么二,不是他介绍他俩认识,是他们两个自己摸到对方的信息。两人几年下来没分出胜负,身为情敌倒是对对方了解得比一般同学多很多。

工作后两人继续追求叶修,免不了隔空拆台互相使绊子。有次周泽楷和叶修的约会意外黄了,喻文州嘲了他几句,结果没算好药,大庭广众之下进入发情期(别问我情敌为什么在一起,懒得想了,这是PWP)。

周泽楷皱着眉头拉他去开房,喻文州不愿意,可是腿软。更要命的是附近有Alpha闻到味道往这边走,周泽楷先用自己的信息素盖一盖,不管喻文州愿不愿意把人带走了再说。

进了房周泽楷直奔主题,先做一发把发情期反应压下去再说。喻文州又不是等着挨操的被动性格,一点大的房间满世界逃,最后在卫生间被周泽楷逮住,硬是被放到洗手台上,场面极其……不文雅。

周泽楷在他胸前胡乱揉了两把,咬了口脖子后面,解开皮带拉出衬衫,贴着摸进去在腰上掐了一把。喻文州外套都没空脱,被他抵在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台面上,逃又逃不开,只好用嘴攻击。

喻文州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出招慢准狠。周泽楷以前就觉得喻文州嘴上膈应人功夫了得(情敌看情敌呗),自己是真说不过他,这会儿絮叨起来周泽楷全当没听见,埋头苦干脱光他的裤子。

空间有限喻文州施展不开,没机会打周泽楷,掉了裤子更加被动。身体对Alpha的味道有反应,下面湿成一片,想依从想被对方为所欲为。可他们是情敌,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示弱。

周泽楷不是头一天知道喻文州是个Omega,他们对立了这么些年,普通朋友都未必知道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周泽楷简直恨死这个Omega的味道,可是身体兴奋得不行,有一瞬间真的想把他做死在床上。

周泽楷潦草摸几下准备上,抓住他的脚踝要分开的时候喻文州终于腾出手给了他一巴掌。起手看着吓人,真打到脸上也没什么劲。喻文州连骂人都不擅长何况打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到临头手软了。

周泽楷没说什么,脸上辣辣地疼抵不过身下勃发的欲念,就这么把喻文州抵在洗手台上捅了进去,这一进两个人都不好了。

周泽楷有当花花公子的本钱但一点也不风流浪荡,学生时代多少人对他投怀送抱想把他拐上床,没一个成功。周泽楷平时比较节制,知道AO结合理论上是怎么回事但从没实践过,算下来喻文州竟然是他碰的第一个发情期中的Omega。

喻文州也是洁身自好的人,看着脾气好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却没有犯过错走歪路。身为Omega他很当心身体,主要靠吃药和道具度过发情期。喻文州嘴上手上很会调情,跟人真刀真枪干的经验是0,更别说和发情期中的Alpha。

所以,两个人脑子里还剩的那点理智异口同声说:糟了!

而身体的感觉是:今天药丸要完。

周泽楷第一次尝到Omega的味道,又爽又甜叫人发疯,根本抽不出身。喻文州被他撞得又疼又晕,没弄伤简直是奇迹。两只手找不到着力点,手指敲在洗脸盆上疼得直缩,只好去抓周泽楷的衣服。两条腿大大张开,被人卡着位置没法用力反击。尾骨压在冷冰冰的大理石上痛得不得了,就那一点受力的部位还打滑。

喻文州是真心实意反抗了,确实打不过。但是面对周泽楷他不可能躺平任操,眼前不是别人,是他周旋了几年的情敌。到了这种时候喻文州还是骂不出脏话,只是边喘边叫,要周泽楷放开他。周泽楷听了心烦,捂住嘴不让他叫,喻文州疼得要命又没地方躲。

在洗手台上做不尽兴,两个人都磕得疼,哪儿都不舒服。周泽楷索性抱起喻文州,那一根就这么埋在Omega湿滑温热的身体里,顶得喻文州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他硬是咬住嘴唇没叫出来,叫出来才是真丢脸。

周泽楷把喻文州放到床上。两个人的样子都狼狈,周泽楷的外套和衬衫被喻文州抓得皱巴巴一看就是和人搞过,裤子拖了一半、不一小半,只露了杆枪在外头恃欲行凶。喻文州更惨,裤子全卸了两条腿就那么在空气里晃荡,下身一塌糊涂,私密部位含着周泽楷的肉根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淫乱,真是淫乱。

周泽楷看他还要挣扎,压上去瞪着他。喻文州在他身下颤抖,根本控制不了,身体想要更多。认知上还非常清醒:周泽楷是情敌,不能投降,不能被他小看。

喻文州很文明地问候了周泽楷本人(而不是全家),把他们三个上学时的破事抖出来。周泽楷眉毛动也不动,抱起喻文州的腰和屁股继续干,喻文州那点言语攻击立马碎成一段一段,中间夹杂着充满欲望的呻吟。

周泽楷没有寻到生殖腔里,即使中出也不至于标记。射了之后周泽楷压着喻文州不让他动,他知道一旦松手了自己就要倒霉。

休息了一会儿周泽楷拿手给他撸,吊着喻文州。喻文州声音都在抖,嘴上还是不服。周泽楷怒了,直接翻身拉开他两条腿插进去。Omega发情期的身体适于并且渴望被插入,可是这一下太猛,喻文州毫无准备,痛得脸都皱起来了,眼泪一下被刺激出来,鼻子红红的。

结果那晚周泽楷明火执仗,把喻文州按在床上要了三次,两个人毫无形象地扭打拥抱在一起,做爱比打架还疼。喻文州打不过也逃不开,肉体的感觉既鲜明又羞耻。周泽楷差点标记他,关键时刻清醒了。

最后喻文州被周泽楷射了一肚子精液,做完就被扔到一边。喻文州瘫倒在床上,哪里都疼,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嗓子干得冒火快要裂开,喊不动也说不出什么话。周泽楷看都不看他,看表情也是迷迷糊糊,洗完澡出来倒头就睡。

喻文州根本没指望周泽楷帮他一把,自己硬撑着爬起来,走两步就腰酸腿软,精液流出来的感觉让他想去学一百个脏字,下次和周泽楷对喷。洗个澡洗了很久,洗完手都肿了——喻文州自己掏精液,咬住手腕不肯出声。后来还边洗边捶打浴室墙壁,擦身穿衣的时候才懊悔。

神奇的是两人居然在同个房间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谁也不说话。昨晚的事周泽楷其实记不太清,后半段记忆非常混乱,竟然还出现了叶修,可是叶修昨天肯定不在。周泽楷自己都不知道昨晚上了喻文州几次,也不敢盯着他看。

喻文州脸色没有预想中难看,刷完牙口气冷淡地说衣服送去烫了。周泽楷一想也对,两个人昨天太激烈,身上衣服都是容易留下褶皱的料子,就这么穿起来往外走有失仪态,默默感慨了一下喻文州这人还蛮细心的。

两个人只好穿酒店提供的睡袍在屋里干坐着,周泽楷想玩手机,电不够了经不起耍。喻文州叫了酒店的早餐服务,两份,摆在桌上也不招呼周泽楷,爱吃不吃。周泽楷折腾了半个晚上确实饿了,情敌叫的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结账的时候他付钱。

喻文州吃到一半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吐。周泽楷不傻,昨晚他都没管喻文州善后,有点紧张地听着。喻文州出来笑笑说,你以为我有了?一发入魂你也太高看自己。周泽楷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后来衣服熨好了送来,喻文州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避让,背过身自顾自就脱了。周泽楷偷偷瞄他几眼,惨,真是惨。喻文州不是运动青年,身上比较白,那一块块青的红的特别显眼,往叶修面前一站说他被周泽楷强了叶修一定信。

两人早上起来就没说几句话。应该说就没发生过标准格式的“对话”,周泽楷本来就话少,这场面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换好衣服撤,到了前台喻文州抢在前面结清费用,周泽楷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担心。

之后两个人继续原来的日子,谁也没在叶修面前提起这一出。喻文州不见周泽楷,周泽楷也乐得开心,再见面多尴尬啊。

后来因为啥事,私下朋友聚会之类,两个人还是碰到了。结果周泽楷发现喻文州对他发情,把人拖到一边,问是不是标记了。

喻文州本来就不很喜欢周闷葫芦性格,又是情敌(其实这才是主因),之前挨了一顿更是没好脸色,两人说着说着争了起来。喻文州被附近的Omega信息素影响到,面对周泽楷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又开房做。

周泽楷话不多,性格低调又有些羞涩,但也是有脾气的人。这些年追求叶修,他没少被喻文州下绊子挤兑。周泽楷很烦喻文州事事计算的性子,他喜欢有种放亮了来。

两人开搞。喻文州一时脑热,扯了个弥天大谎,说自己和叶修睡过了。他讲得暧昧,又绘声绘色,好像他们真有过一样。周泽楷火气上头揍了他一拳,动手脱他衣服,抽了喻文州的领带蒙住他的嘴堵上言语攻击的出口,剥下来的衣服缠着胳膊反剪双手,把他按在床上。

喻文州是Omega,Omega对Alpha有反应很正常,更要命的是他们做过一回,身体记住了那个味道。周泽楷关上门喻文州就知道今天要完,两个人才扭打了一会儿(不是调情!)身下入口已经濡湿。周泽楷雷厉风行,没两下就摸了过去,两根手指戳进又湿又软的穴口,身体一下就想起上次拥抱喻文州的感觉。

喻文州提起膝盖要踹他,一双眼睛亮亮的不服输。周泽楷见了心烦,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下手不重但足以叫人安分,趁他疼得动不了的时候,扯下自己的领带把他眼睛蒙上。喻文州这下是真没办法了,往后逃结果脑袋撞到墙,晕晕乎乎地歪在床头。周泽楷爬过来压着他,掰开他一条腿就往里面挤。

喻文州本来就不会说脏话,就算嘴没被封上顶多就是骂骂混蛋。周泽楷压住他一顿狠操,刚被打过的身体很快被摩擦出快感,发情期的肉体太兴奋,喻文州脑子一阵阵发热。他被周泽楷操得全身发软,惊叫和呻吟听起来都别有意味欲擒故纵,喻文州自己都听不下去,索性咬住领带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周泽楷第一次射在外面,没顶后感觉身体一下子抽干了力气。喻文州姿势别扭地躺在床上,没太大动弹,两条腿稍稍合拢,嘴里发出的声音不成言语。想起喻文州刚才的话,周泽楷明知道那很可能是撒谎却还是嫉妒和后怕。

他们三个人刚好是A、B、O,叶修看着就不是肯在床上居于下方的人,喻文州追了他这么多年没直接用身体引诱他,那是他身为智慧型心脏选手的自傲和矜持,要是他抛开个人原则真的和叶修搞了呢……想到这里周泽楷心里一团乱。

 

 

第二章

 

喻文州缓过气来,痛苦地呜咽几声,慢慢挪动身体想离他远点。周泽楷模模糊糊想起上次发情期两人蛮横激烈的性事中,喻文州好像说过“有本事你标记我这样就没人能跟你抢叶修”差不多意思的话。喻文州说话比较有分寸,不轻易开口挑衅别人,可他每次撩拨周泽楷都搞得他很憋闷,想反击又说不清。

做过一次后两个人的味道混合到一起,周泽楷可以分辨出喻文州的气味还是没有软化妥协的迹象,不愿意融入他的信息素。犟什么呢。平日里端得文质彬彬,实际心机深沉一肚子城府,骂人连脏字都不会,床上床下都打不过他。如果再做几次可以让眼前清净一阵子最好,况且Alpha进入Omega的感觉那么舒服,周泽楷一点都不介意再来几次,他有时间。

周泽楷把喻文州翻过来,碰到才发现他摸上去很烫,身上出了许多汗。感觉上次也是这样,周泽楷就没太在意。喻文州呜呜几声,并没有缩起身体,像是料定了周泽楷不会再打他。周泽楷想起上次那一耳光,无论是作为情敌还是A/O他都很不爽,今天就要回来。

不应期还没有过,Alpha的征服欲在脑子里加热沸腾,蒸出毛孔,周泽楷的信息素变得尖锐而富有侵略性,喻文州不安地挣动了一下,惊喘卡在喉咙里——周泽楷握住了他的性器,另一只手则探进他湿滑的后穴。

发情中的Omega追求并且耽溺于官能的快乐,喻文州在他的前后抚弄下很快兴奋起来,脚趾蜷起,腰部用力配合着周泽楷手指的进犯,身上散发出一缕缕甜腻的气味。周泽楷的欲望在这淫靡的氛围中再度硬挺,他忍住现在就想操射操哭喻文州的冲动,坚持撸完一发。

高潮后的喻文州绵软无力瘫在床上,湿亮的穴口微微翕张,仿佛在引诱更热更粗大的器物插入。但是周泽楷总觉得他还不服,他的情敌还没有彻底投降,如果现在解开领带,也许还会看到那种顽固的眼神。就这一晚,周泽楷想征服这个人。

周泽楷抓起喻文州的脚踝,浑然不在意他被压在身后的双臂已经麻木,将赤裸身体拖得离自己更近,臀部几近悬空,举起双腿架到自己肩膀上,被褥上有一小块已被Omega的体液浸润。周泽楷握住他的腰胯,粗涨性器撑开泥泞穴口,柔软湿热的内壁细密地包裹上来,肠肉吸附着牵引着能够播撒种子的外来物。

周泽楷抽插起来,快感太强烈让人无法思考。喻文州在他的操干下小声呻吟,小腿偶尔抽动,腰部不自觉地向上挺,希求眼前的Alpha进得更深。他的信息素似乎也改弦易辙,不再游离于周泽楷的气息包围,更加主动地与之融合。

畅快之余周泽楷仍觉不餍足,Alpha的征服欲控制欲在肉体摩擦中扑出理智牢笼。他粗声低喘,肿胀肉棒反复进出喻文州的身体,硬是把穴口肠肉操成一副亟待莅临的饥渴模样。龟头在温驯而紧窒的密道寸寸进犯横行无忌,最终戳刺到一片柔嫩软肉,顶进那道细缝。

喻文州骤然绷紧肢体,后穴一阵阵绞缩,咬得周泽楷头皮发麻。刚才还服帖的肉道拼命推拒着……不,是他本人的意志在推拒,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喘叫,努力向后闪躲,哪怕几厘米也好。周泽楷深深吸了口气,性器稍稍退出,然后抓住喻文州精神松懈动摇的一瞬间,猛地插入撞击,斗志勃发的性器仰仗本能和体力差距,冲破最后的防线,闯进无人造访的生殖腔。

拒绝和恐惧的哭喊被绑在唇齿间的布料封禁,周泽楷看不清喻文州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身体滚烫瑟瑟发抖。不是没有反抗,而是没有力气反抗。性器成结,卡住敏感内腔不让其闭合;快感如巨浪滔天,冲走周泽楷脑中最后一丝犹疑和顾虑。他要标记这个人,降服这个人,让他再也无法用那温柔下暗含挑衅的神态、周到中夹带嘲讽的话语正面与他对峙。

喻文州是周泽楷唯一认可的情敌。但,那也是情敌。

无法控制无法预测,快感的高峰压了下来。精液灌注在被撑开的生殖腔里,性器前端的肉结把满载生命种子的体液一滴不漏地堵在腔体中。周泽楷喘得快要透不过气,有种完成使命的成就感和解脱感。身下的喻文州保持着敞开身体的姿势,皮肤滚烫大汗淋漓,只偶尔发出微弱呜咽,居然听不到一声哭叫。

等结慢慢消退,周泽楷退了出来,少许浑浊体液被一并带出,沾湿喻文州的腿间。周泽楷稍微清醒过来,这样算是标记成功了吗?不清楚……也许就是这样吧。他抬手抹了抹汗湿的脸,拍拍喻文州的前胸确定还有对方气息。真的操死就不好了,周泽楷浑浑噩噩地想,他对喻文州并不想做到这种地步。

空气里的信息素悄然改变,一时间竟然闻不出喻文州的味道,仔细分辨才发现它变得很淡,好像蛰伏在周泽楷的气味之下,不知何时又会壮大充盈,突显自己的存在感。

不够,还是不够。周泽楷下意识地想,看向喻文州的视线灼热逼人,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是他的东西,他应该再多摸摸,多碰碰。周泽楷不知道自己清醒还是糊涂,又一次将手伸向虚弱无力的Omega……

周泽楷只记得喻文州的身体又一次温顺地向他打开,过程中的细节体验和之前的记忆混在一起,让人迷醉,恍惚而不愿回归现实。最后他似乎解开了喻文州身上的禁锢,唇间的领带被他咬得皱巴巴,津液濡湿了织物。下颌微张,大概是过度紧张加长时间用力,没法自然合上。眼睛又红又肿,手臂上一道道衣纹和勒痕,拉到身侧,只觉得握在手里僵硬麻木。

做得太过了。周泽楷沉默地给他掖好背角,模模糊糊地想着明天起来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唇枪舌剑。眼皮和手指一样沉重,草草冲洗掉身上一层又一层汗液体液,周泽楷扑到床上,陷入深沉的睡眠。

那天晚上他没有做梦。

 

 

 

第三章

 

第二天周泽楷醒了喻文州还没起。周泽楷记得以前三个人或者更多人出去玩,喻文州总是起得最早的那几个(叶修没什么重要事都会拖到最后),今天一下这样他还有点不习惯。

周泽楷起床穿衣洗漱。昨晚真是太乱了,两个人的衣服到处乱丢,床上地上椅子上东一件西一件。周泽楷一向动作轻,加上不爱说话,以前出去旅游吓到过临时室友。他全都弄好了喻文州还是没动静,周泽楷按了按肚子,好像有点饿。

周泽楷坐到旁边玩手机,微博微信qq过了一遍,没什么重要的事。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昨晚那股劲头简直跟开了两台超声波熏香机一样,喻文州的信息素里裹着他的味道,丝丝绕绕像要钻进骨头。周泽楷想到两个字来概括那感觉,他预感喻文州知道了会气死。

看完一堆有用没用的消息,周泽楷无事可做,只能去看喻文州。一觉醒来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不协调,看了一会儿他才明白:喻文州没把自己的衣服放好,裹着被子的模样也很潦草。周泽楷想起上次两个人没喝酒也乱性,头天晚上虽乱,翌日起来也是井井有条的样子,难道喻文州昨晚没清理就那么睡过去了?

周泽楷走过去拉开被子摇了摇喻文州,只见他整个人是蜷缩着的,手碰到的地方感觉很热。周泽楷不觉紧张起来,把人扳过来推搡两下,还是没反应。就是他不爱说话也得开口叫人,总不能拿出手机开着闹钟放着歌,凑过来扰民。

周泽楷叫了十几声喻文州,又是摇肩膀又是拍脸,终于看到他眼皮动了几下,这才安心。周泽楷又呼唤两声,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这话问得心虚,他比谁都清楚喻文州哪里不舒服)。这下动静终于够大了,喻文州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你别摇了,头晕。

周泽楷缩回手,没啥感情地哦了一声,杵在旁边不说话,心里在想要不去医院看看。又等了一会儿,喻文州像是要起来又使不出力气,挣扎半天才撑起身,不上不下半坐半躺,被子滑下来露出身上的吻痕和掐痕。周泽楷看了耳朵一热,目光寻到别的地方去。

喻文州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整整一晚噩梦,真醒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昨晚的事他记得很清楚,争吵、否认、说谎、试探、互相攻击、被打、被压倒、被进入、被填满、被标记……喻文州那时只想省点力气,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挣扎得太凶搞不好会被先X后X(不这只是说说,他相信周泽楷不至于这么干)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种说不清的悲凉。

浑身上下都疼,腰酸腿软,整个视野在转,平衡感极差。他没想到身体反应会这么大,昨晚试过起身,站起来半分钟就不行了。现在手脚发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捱过身上一波一波的异样感。可惜肚子不争气,胃难受,想吃东西。喻文州心里苦笑,下次再也不能撩周泽楷了,否则还没追到叶修就被他在床上弄死了,这怎么行。

周泽楷看他好像又要倒下去了,赶紧挨上去扶住他,两人认识几年,何曾有过这么亲密的姿势,昨晚那场干架不算。喻文州背后湿凉湿凉的,出了许多汗,干了继续出,一层层腻在一起。

周泽楷晚上被超声波熏香机引诱犯罪,白天是个神志清醒的寡言青年,抱住喻文州的时候他已经想好要去医院,不管这人愿不愿意。

喻文州被他这么一碰,讲不清是想靠过去还是想逃远远的。身体和理智谋划着截然不同两码事,本能就是这么糟糕。过了半天喻文州终于上来一口气,说了句话,语气里没有责难和愤怒,咬字清晰发音不含糊,就是声音有点弱。

他说,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恨我。

周泽楷瞬间有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的错愕,不过他承认昨晚确实过分了,尽管他嘴上没说,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意识到。

喻文州没再说什么,只是挣扎着要起来。周泽楷索性把被子揭开点,叫他躺着别动,跑去卫生间搓条毛巾,把喻文州身上脸上都擦一遍。喻文州懒得推拒,一动不动由着他动作生疏地伺候。这也不能叫伺候吧,他俩是情敌。

周泽楷帮喻文州穿好衣服。两个人的领带都皱得不能用了,前襟空出来一块有点怪,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周泽楷扶着喻文州去医院。

挂号排队等,幸好人不多。接诊的是个中年医生,人看着很精干,讲话带点本地口音。预检时周泽楷面无表情地说有过标记行为,然后人就变成这样了。预检台的护士用一种有点奇怪的眼光看了看他和喻文州,指引他们去挂某某科的普通门诊。现在坐下来,这个医生看他们俩也是一样的表情。

医生:是第一次标记吗?(这句话问的是周泽楷)

周泽楷点头。

医生:以前有过不良反应吗?

周泽楷想了一秒,那个算有还是没有,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医生露出“现在的小青年怎么这个样子”的表情,挽起袖子给喻文州量体温心跳血压。

医生:早饭吃过吗?现在去验个血,验完回来。

周泽楷哦了一声,扶着喻文州去缴费验血。等了一会儿报告才出来,两个人慢慢走回诊室。

医生看了报告,告诉他发热和头晕是正常反应,体质差异有些人症状可能比较重,和标记时的情绪也有关系。她叮嘱周泽楷回去做点清淡的食物,最好是流食给喻文州吃,还说这几天要多陪陪他,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叫得到人。

周泽楷面上仔细听着乖乖点头,实际有点云里雾里,并不是很懂医生在说什么。那阿姨推了推键盘正要输入病情诊断,周泽楷终于忍不住问,这样就行了?怎么样才能好?

医生:你是他的α吗?(发音特别标准)

周泽楷:……是。

医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做没做过你都不知道吗?

周泽楷:…………我是。

医生:标记不稳固,你们再做做。

周泽楷:…………………………………………什么?

医生:卫生常识没学过吗?

周泽楷动动嘴没说话。

医生:体质关系,现在搞成半吊子。再做几次,这几天好好陪着。

周泽楷心情很复杂,说不出话。

他要怎么向医生解释自己和喻文州不是恋人只是上过床的情敌(情敌……)昨晚他被欲望和情绪冲昏头脑没有考虑过后果就标记了喻文州现在他想……

他想…………

医生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尖锐,显然在谴责他年轻人冲动任性不懂生理知识,只知道快活不知道责任,简写“你这个渣男友”。诊室外的病人也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看里面气氛僵硬,八卦心发作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老阿姨抬了抬屁股,起身扫视外面神情不怒自威,人头终于散开了些。周泽楷被不认识的人盯着,被人用责难的眼神剜着,终于醒悟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他标记了他的情敌,他强行标记了喻文州。

但是医生不知道个中缘由,只当周泽楷享受之前没想过后果,现在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喻文州一直半靠在周泽楷怀里,精神不太好,几乎没说过话,医生当然看不出他们是那种关系。

周泽楷这时真正想问的是,能不能摘除标记。

他知道标记可以去除,现在的技术可以让Omega不太痛苦地摆脱错误的标记。原则上不提倡这么做更反对滥用,但它依然是保护Omega个人自由的一种手段。

可是周泽楷知道不能在这个场合问出口。被人当成始乱终弃的人渣还在其次,万一深究起来,他没法解释清楚自己是基于什么心态标记了喻文州,这个问题会让他和喻文州极度难堪。周泽楷想,至少应该等喻文州神志清醒身体恢复,由他来决定该怎么做。

周泽楷抿住嘴,认真听着医生的教导和叮嘱。喻文州在他怀里动了一下,问医生能不能开些缓和症状的药。医生看看他又看看周泽楷,不大乐意地哼声,转过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两个人好好交流感情,多吃饭多休息多做做,比吃什么药都有用。喻文州抱歉地笑笑,说,第一次没准备,以后不会了。医生拔高音调说,哪来的以后,年轻人要爱惜身体,不要任性冲动。

周泽楷脸上装出镇定的样子,心里忽冷忽热。医生的话正中痛脚,戳得他羞愧不已。他扶着喻文州去缴费拿药,送他回家。

 

 

第四章

 

周泽楷不是第一次来喻文州家,但肯定是第一次以这么特(狼)殊(狈)的样子来他家。

回来的路上喻文州也没怎么说话,身体往另一边靠好像睡着了,下车时周泽楷差点没忍心叫他。两人沉默地上楼开门,周泽楷把药放在客厅桌上,接下去该做什么?他有点茫然。

喻文州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叫他帮着做哪些。周泽楷想了想,至少先烧壶热水,再打电话叫个外卖,弄点热食,吃完了才好吃药。周泽楷拘谨地坐着,拿出手机翻菜单。他也不知道今天会在这边待多久(按医生的话,他似乎应该留下来过夜……?)总之先叫一些。

喻文州像个游魂一样晃进卫生间,周泽楷点完了还没见他出来。周泽楷紧张地推门进去,还好,人没倒下。喻文州头发有点湿,旁边有条毛巾胡乱地挂在架子上,大概是刚才洗了把脸顺便冷静一下定定神。他上身的衣服脱得只剩最后一件,前襟打开,可以看到锁骨上的咬痕。

见周泽楷慌忙闯进来,喻文州笑了笑,说你回去吧。周泽楷才不要听他的,搞成这幅样子还逞强,至少把人洗干净塞进被子喂饱饭吃过药他才会走。

周泽楷说,不行,等你好了,我走。

喻文州愣一下,本想回他“情敌落魄的样子有这么好看吗”,看到周泽楷的眼神,忍住了没说出来。

停了几秒喻文州说,我没力气招呼你,想帮忙就去帮我把睡衣拿过来。他并不忌惮周泽楷近在眼前,脱完上衣又把手伸向裤子。周泽楷转身要拉门,结果听到喻文州很轻地抱怨,走不动……太疼了。周泽楷背后一僵,逃也似的离开卫生间。

其实周泽楷是个脸皮薄的人,刚才喻文州这么大方不遮不挡,真叫他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好。清醒了才觉得有些话听起来那么羞耻。他只做,从来不费心研究如何把不堪的事说得好听。偏偏喻文州这会儿没力气和他玩文字游戏,理智也像掉线一半,大概是睡过两次于是对他少了些顾忌,讲话直来直去。

周泽楷去卧室拿睡衣。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喻文州的气味,他没敢多停留,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令他尴尬。喻文州开着花洒,周泽楷特意大声叫了他的名字,口气有点生硬地说我放这里了,放下干净睡衣就跑。

水开了,周泽楷七手八脚地开橱柜找杯子,倒了两杯热水,剩下的冲进保暖瓶。喻文州家的厨房布局和他家很不一样,站在里面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周泽楷坐到外面,等外卖来,等喻文州洗好。等得有点无聊了,他倒出袋子里的药,把每一种上贴的服用量提示都看了遍,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喻文州洗完,卫生间的门往外漏着水蒸气。周泽楷不敢想象喻文州现在的心情,也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电吹风响起来,“嗡——嗡——”地轰鸣。周泽楷看着天花板,看着客厅,强迫自己一样一样看过去。上次来喻文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总觉得来过,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应该和叶修有关吧。

外卖还不来。喻文州吹干头发走出来,看表情随时可以睡过去。拿起周泽楷放着等凉的水,小口小口地喝。周泽楷忍不住按了按肚子,真的很饿。他们俩一样,昨天晚饭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晚上那么激烈的“运动”,早上起来又去了趟医院,周泽楷到现在还错觉衣服上带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再忍忍就好。

喻文州放下杯子,伸手去拿药,周泽楷拉住他的手。

喻文州看他,说,我吃药。

周泽楷拦着不让,说,空腹,会吐。

喻文州态度有些软化,顿了顿,才说,太难受了,你不在我就吃下去了。

周泽楷觉得太阳穴有点疼,突突地跳。一个是因为喻文州洗完澡弄干了站在眼前,身上那股味儿像洗清了杂质一样和煦地往外散,清甜甘冽让他联想到泉水,细闻却发现里头裹了周泽楷的信息素,强势霸道,带点炙热,像热带水果的味道一样刺鼻。

还有一个是因为,喻文州居然会明知空腹吃药会难受还忍不住要去吃,这点超出周泽楷的认知。今天的喻文州有点反常(周泽楷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到熟悉的人身上陌生的一面,周泽楷感到几丝接触未知事物的新鲜好奇和雀跃,但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喻文州那句话也让他心口一跳,他不在的话就吃下去了……算是感谢自己照顾他吗?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

外卖送来时喻文州正在卧室里,周泽楷趁这个空档去开门,接过食物,核对清楚,打开钱包付账。喻文州听到外面的交谈声,探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周泽楷拆开包装,把食物和餐具都摆好,喻文州好了随时可以来坐下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有力气生气,才有力气吵架。不开心的时候吃东西,据说人的心情会变好。不管这些是不是认真的说法,周泽楷现在的切身体会是,空着肚子情绪不稳,吃饱了才能谈正事。

周泽楷和喻文州从学生时代起就是饭桌上的定海神针(不是这么用的吧),场面再热闹再混乱,他们都能心平气和地管好自己碗里,不但要吃,还要趁热吃,吃得津津有味。在食堂吃饭也是,有别人在场他们都会边听边说,适时地加入几句,如果只有他们自己,那就是专心动筷,安静地从头吃到尾。

捱了这么久终于能吃上几口,周泽楷情不自禁地有点小开心。这情绪变化像孩童一样,所以他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喻文州还是那样,好像憋着股气势随时会爆发,又好像累到极点什么都不想管。周泽楷很务实地想,要动嘴也好动手也好,至少他会先吃完这顿饭。

周泽楷是特意多点了一些。他没敢开喻文州家的冰箱,不知道里头有多少存粮。听医生的意思,刚标记过头几天不像是有力气买菜做饭,反正他点都点了,多叫点呗。

周泽楷看着喻文州低头吃东西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他昨晚在自己身下死死咬住领带的无助模样,太罪恶了,他想,然后很痛苦地发现自己一直在意识上回避今天最重要的问题:接下去怎么办?

或者说,做,不做,还是现在立刻去摘除。

周泽楷抽了抽鼻子。他完全没有把喻文州绑在身边的意思。这件事彻头彻尾是个错误,被煽动的怒火、积累的怨念和不快、意气之争、性吸引以及意外。他不像喻文州那么擅长计算和控制,他没能战胜那股冲动。AO交合的快感简直像一个病毒,在理性这套代码最薄弱的地方起效。还有喻文州的那些话,他们两人的立场,这么多年来的针锋相对……

周泽楷觉得喻文州完全有理由恨自己。说真的他可以报警,至少也应该告诉叶修。不用出来的招才是大招,周泽楷现在明白这句话了。他只能被动等待,等喻文州决定后面要怎么走。是他犯了决定性且原则性的错误,他不会逃避。

喻文州吃得很慢但没吃多少,大约是他正常饭量的七成。周泽楷记得发情期中Omega身体消耗很大,应该比平时多吃才对。但他没有叫喻文州再吃点,他开不了这个口。

喻文州放下筷子抹抹嘴,回房间拿了一个充电器出来放在饭桌上,你用,简单的两个字。坐到沙发上,拿起扁扁的抱枕,抵着肚子,窝成一团,打开电视消磨时间。说他磨时间是因为周泽楷看到他刚才拿起药盒,盯着上面的注意事项看,药盒上的字总是那么小。喻文州把手机摆在茶几上,明显是掐着时间等吃药。

很多年后周泽楷回想起这一天的场景,忍不住感慨,如果那个时候喻文州冲他发脾气,责骂他甚至打他,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但其实他也知道,整件事在这之前就已经脱轨。那一次应当被谴责的性爱,只是事情爆发的导火索。

周泽楷真的不想进喻文州家的厨房,可他必须进去。年轻的Alpha低着头收拾餐具,把吃剩的食物包好送进冰箱,又倒了杯水凉着。周泽楷预感喻文州今天不想和他谈,他所了解的喻文州,在真正想清楚、对事情有把握之前,不会主动启动一场斡旋。

当他从厨房走出来,如释重负,衷心希望自己再也不用进“别人家”的厨房时,周泽楷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其实他早该察觉,但置身于他人的私人空间、人间烟火气重的厨房重地,周泽楷没法不绷紧神经。这太窘迫,有种冒犯感,互相冒犯,时时提醒他今天来喻文州家的理由多么尴尬。

喻文州的信息素温柔地包裹着他,原本的清甜似乎被加温过,转为一种更加慵懒甜美的气息。过去喻文州会刻意控制,使用药物,不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气息。但是今天不同,他的味道过于坦然开放,其中还挟带着周泽楷自己的气味,这让年轻的Alpha脸红心跳。

电视机开着,喻文州团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神情却不安稳。周泽楷远看就觉得他心事很重,根本不敢站近了说话,只得保持距离,想想以后的事,来度过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泽楷坐着听完大半集电视剧。喻文州有点睡过去了,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动。周泽楷愣是枯等到现在,笔直的视线都快把药盒烧烂了,转过去看喻文州只觉得他莫名地惹人怜爱。周泽楷暗想这大概是结合A/O之间的生理吸引,并不代表他感情上想要如何。

喻文州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异样的神采,很快又暗了下去。起身途中顿了一下,抱着抱枕走过来,这幅样子和他平日的形象很不搭。周泽楷看着他吃药像吃糖似的,各种各样的药摊在手心,一把丢进嘴里,咕嘟咕嘟连喝好几口水,好像这一觉睡醒他们之间的荒唐事就能一笔勾销。

你回去吧,喻文州说。他的声调是平的,淡出了水。遣词造句也卸下了平素的算计,没有任何言外之意。

对不起,周泽楷急急地道歉,没想好下句该怎么说。周泽楷直觉这个展开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还有医生的话……

喻文州把抱枕又往腹部压了压,终于搬出平时那副玩味揣度的神情(周泽楷背后吐槽为装逼),打量着他。

我不会告诉叶修的,他说。

 

 

 

第五章

 

周泽楷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把这话从舌根上掏出来,在嘴里滚了一圈嚼了一遍,仔细品尝然后回过味儿来。他瞪着喻文州,神情从呆然转为震惊,再从震惊转为愤愤不平。周泽楷二十几年来都不擅长说话,无论是说好话,说安慰人的话,还是解释很复杂的事。他头一次遭遇,在一天里两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两次都是因为喻文州。

不是。周泽楷皱着眉头,直直地看着喻文州。不是为了这个。

喻文州端出那种他很不喜欢的神态,好像在计算自己说什么话能达到什么效果。他总是这个样子,以洞见人心、预判事情的走向为乐。周泽楷不喜欢,因为这样太过刻意,有股自作聪明的味道。无论是好的事还是不好的事,让它自然而然地发生难道不好吗?你怎么知道这一步你成功预判作出改变,下一步事情不会变得更糟呢?周泽楷一直觉得,如果能让喻文州穿越回过去,他一定是那种处心积虑改变历史的人。他不喜欢,只是因为太刻意。

喻文州像是没听懂他的话,继续说,这是我和你的事。标记我不等于你赢了,周泽楷。

周泽楷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熟悉的那个喻文州又回来了。就算像昨晚那样双腿大开、泪流满面、呜咽颤抖,被他进入被他填满被他标记,连逃走和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算像之前那样身体滚烫、虚软无力,目光连焦距都对不准,走路不扶着随时会倒下来;喻文州依然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那个精明圆滑、不动声色、工于心计、不到最后不会妥协投降的喻文州。

刹那间周泽楷觉得自己最近几个小时里的愧疚、关心和同情都是白费。是Omega又怎么样,被他标记了又怎么样,只要这个人洁净过身体、吃饱饭服过药,依然可以那么神气活现,抬头挺胸腰杆笔直地站在你面前,用一种称斤掂两的表情向你宣告,他还没有输。

普遍意义上的社会道德对周泽楷理性的辖制又一次松动。他想起来了,昨晚就是因为这个眼神这个气势,强烈地诱惑他吸引他,进入这个人,主宰他的欲望,占领那个隐秘的场所。他在肉体上征服了喻文州,但精神上一直没有,始终未有。自己早该意识到,喻文州紧咬领带、拼命不哭喊出声,不是因为被他人见到软弱失控的一面感到羞耻和难看,而是因为他不服,他不想输给自己。

周泽楷简直要笑出来了。好好好,真不愧是他的最佳情敌,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对手。算他孤陋寡闻,第一次见到被人强行标记后不哭不闹的Omega。周泽楷甚至觉得,喻文州这个人生在一副Omega的肉身里未免有些浪费,比起那样激烈地做一场爱,他更想和喻文州畅快淋漓打一场架。

周泽楷并不说话,只是用目光询问他,那么你想怎样。

喻文州搂着抱枕,神情冷淡姿态高傲,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他说,我自己能处理好。周泽楷勾了勾嘴角,看吧,他果然会这么说,连措辞和语气都和他想象的别无二致。从本心来说周泽楷很想回他一个好字,挥挥衣袖就当了结了这件事,可是想到喻文州今早那个虚弱昏沉的样子,他又稍微清醒一点。不可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喻文州需要他。

周泽楷不急于回应和作出承诺。面对喻文州这样的对手,必须比平时更加耐心,谋定而后动。他并不认为喻文州的身体状况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他的手一直紧紧抓住那个抱枕,挡在身前,这是个防御意味浓厚的姿势;他的声音也不像他装出来的那么平稳,某几个字的尾音微妙地飘忽脱力;他的小腿在微微颤抖,并且本人已经意识到这点,靠短距离的踱步来掩饰,顺便制造焦躁的谈判氛围;然而更重要的是他的气味。

周泽楷也许是个缺乏经验、常识不足的Alpha,但他非常善于观察和总结。一天不到的相处,他已经学会分辩喻文州的气味,推测哪一种味道对应怎样的情绪。这里面确实有本能和直觉的成分,但也需要一定的观察。事实上,喻文州一直在无意识地散发出被标记了的Omega才会有的味道,并且似乎没有察觉气味比语言更会说话,更容易表达真实的需求。比方说现在,周泽楷闻到了和昨晚类似的味道。用一个很破坏气氛的比喻来说,这两台超声波香薰机,现在似乎正满负荷运行。

白天也许真的更加理智一些。看透了喻文州的伪装,周泽楷不再像昨晚那样容易被挑衅。喻文州的话只有一个目的,让他尽快离开这里。坚持不离开直到他无法支撑伪装,或者假装离开然后在伪装解除的瞬间反击,周泽楷很快制定出两个方案。

见他久久没有应答,喻文州只当周泽楷的老毛病又犯了。心思转得再多,观察力再敏锐,他不擅长言语表达这个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喻文州做出明显的驱赶动作(通常他不会这样赤裸裸地表达拒绝排斥),嘴上说着今天麻烦你了,钱我下次见算给你,左手却无意识地抓了一下大腿外侧。周泽楷缓和神情,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垂着眼睛弯腰换鞋,视线余光捕捉到喻文州的右手正死死按住小腹,骨节泛白。

不等他装出唯唯诺诺的表情告辞,喻文州已经找了个不像样的理由大步走向卧室,甩下一句冷冰冰的帮我关下门。周泽楷不禁想,如果真的是情敌的话,就算他真想离开,这种情况下也完全有可能不关门,让喻文州的住所处于不安全不私密的状态。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是对自己太信任了还是太小看自己的观察力?

周泽楷蹭了蹭门口的鞋垫,脚趾顶住鞋尖。这是一个多余的动作,接下来他必定会脱下这双鞋,再度踏入这个人的私有空间,可他就是愿意去做,怀着一种做戏做到足的、近乎玩乐的心态,在喻文州家门前屏息静气。甜腻到销魂的信息素气味乘着微弱的风,钻进他的鼻孔,成功勾起与喻文州相关联的肉体欢愉的鲜活体验。周泽楷站了一会儿,他很理智,即使喻文州确实需要他,他也不能再像昨晚那样蛮横粗暴地对待他。

不幸地以及预料中地,房间里传来一记沉闷的响声,听起来比较像人体滑倒摔落在地板上。周泽楷(装模作样地)喊了声喻文州,里面无人应答。他继续假装后知后觉,一边说你没事吧我进来了,一边脱下其实没有必要穿好的鞋。周泽楷关上门,喻文州的气味一下子浓厚起来。

卧室里传出强装无事的话音,周泽楷粗略估算了一下喻文州的脸皮,还有两个人的关系紧张程度,在心里默数六下。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他留给喻文州足够的时间筑起心理防线。

周泽楷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触到喻文州的底线。像这样不是人的主观意志能够全盘操控、无法反抗的规律在起作用所导致的困局窘境,踌躇身陷于这样的困境中所暴露出来的脆弱无防备,喻文州一定不愿意被他人看到。这个刻意为之的停顿,就算周泽楷对多年对手的一点敬意。

周泽楷往前两步,信息素的劲头太大,熏得他几乎想闭眼。昨晚的那个词汇浮现在脑海中,“毒药”,他知道喻文州一定不会喜欢自己这么形容他,可是对于已经建立标记关系的Alpha<周泽楷>,Omega<喻文州>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声叹息,统统是毒药。

周泽楷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喻文州上身抱着床垫,两条腿怎么也直不起来,大腿难以克制地互相磨蹭。之前抱在手里的抱枕掉到另一侧床脚,拖鞋也掉了一个。他一只手还撑在地板上,像是摔倒了然后扶着床垫打算起身,睡裤上隐约可见洇湿的痕迹。

察觉到周泽楷折返回来,喻文州转头看了看他,说,你还是发现了,话里有一丝了然。

周泽楷走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在床上躺好。喻文州皮肤很烫,连他呼出的吐息擦过周泽楷的脖颈,似乎都能感觉到热度。

周泽楷抓着他的手说,对不起,语气很诚恳,姿态亲密而不带侵略感。他的眼睛直视喻文州,好像愿意服从他的任何决定。

喻文州笑了,再打你脸我都不舍得,他自嘲地说。太过熟悉彼此的两个人,许多话可以暂且按下不表,只关心眼下最迫切的问题。他们都在思考,选项只有两个,很简单,也很艰难。

周泽楷说,是我不好,俯下身快要碰到喻文州的嘴唇,最终却只将抚慰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喻文州闭上眼睛,接受了他的道歉。年轻,任性,他笑着说出这两个词。空气热烈起来,所有的虚张声势都被抛下。喻文州并非毫无准备,在他洗澡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把做与不做的利弊计算清楚。左右都是要摘除标记的,这三天里接受周泽楷对他自己更好。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喻文州这个人,绝不会仅仅因为A/O标记而被绑定于、依附于周泽楷这个人。

周泽楷起身脱下衣物,看着喻文州不说话。他还在自我怀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就算他已经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温柔对待这个人,周泽楷依然欠缺非做不可的理由。他需要一个理性层面上、说得过去的推动,即使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喊着进入、占有、宠爱、取悦这个浑身高热的Omega,他还是缺了一样东西,一簇点燃烟花引线的微小火苗。

来吧。喻文州向他伸出双手,臂膀上还残留着前一晚的勒痕。我允许你占有我,仅限身体。

周泽楷接过他的手,沿着那些青紫淤痕一路亲吻,动作煽情不复昨日。

果然到最后还是这么装逼。

到最后还是那个喻文州

 

 

 

第六章

 

接下来的情爱交欢和之前的感受完全不同。周泽楷虽然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副引人遐想的好身量,综合起来就是让人光看着便会觉得他闷骚且性经验丰富,可实际上他是个新手。新手意味着他在床上取悦撩拨或激怒羞辱对方的手段都是天生的、无师自通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对情事的体验没有比较对象。

简直是后现代讽刺艺术,两个自认为爱慕着叶修的年轻人,却把真枪实弹的初体验消耗在彼此身上,在对方身上实践学习了身为A/O的情事技巧——周泽楷第三次拥抱喻文州的时候终于察觉到这个问题,结果他以“叶修是Beta”为由消解了这个难得却又无比正确的灵光闪现。

喻文州并没有察觉周泽楷抽插节奏的微妙错拍是因为这件事,他又不是X光眼、心灵感应者。喻文州总是看不透周泽楷在想什么,他的言行看似简单直线,却又经常能取得战略上的胜利,这让喻文州有一种“魔法体系都不一样我要如何打败他?!”的无力感。他们的思维方式并不相容,喻文州如此盖棺定论,可这不妨碍他现在正确认知周泽楷在自己家里做什么。

平心而论,喻文州很感谢周泽楷愿意以这种和平的方式坐下来解决问题——他是真的,不想再被他在床上打了(也不想再打周泽楷的脸)。Omega的身体期求渴望的是性爱而不是暴力和蛮横的对待,如果有人愿意借账号给他,喻文州很乐意去Omega专用匿名交流版控诉周泽楷在床上的种种劣迹。至于现在,他在周泽楷身下轻喘低吟,承受着火热阳具侵犯的甬道传来阵阵鼓胀和撕扯的痛楚。疼是真的,快感也是真的。

喻文州并没有指责周泽楷昨晚那样让人不舒服的对待方式,在他心里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追着过去的旧账没有意义。当然他也没有义务对着周泽楷笑,他们又不是恋人。好在周泽楷也没有因为喻文州不怎么和善的脸色而生气,有些Alpha和Beta会指责伴侣在情事中的表现挫伤了他们对自身性能力的信心,周泽楷不会。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用像昨夜那样忍耐,当周泽楷的性器顺利戳入泥泞湿滑的穴口,在紧致热烫的肠壁中反复摩擦撞击数十个来回,和着丰沛到让承受进犯的肉道不会撕裂流血的体液(过去有些人将这种生理现象斥之为淫荡,批判Omega是天生的骚货贱种),以一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态势顶开柔嫩的生殖腔,喻文州叫了出来。

周泽楷没有被这一声夹带着示弱的哭叫刺激到,既没有像一个与人两情相悦的处男初次进行标记,被恋人那副快感混合着疼痛的痴迷模样抑或是结婚生子的重大责任吓得暂且退出生殖腔,也不像一心只想凌虐玩弄毫无感情的Omega,对方叫得越惨挣扎得越激烈他就插得越没有章法越肆意妄为。喻文州没法预测周泽楷的反应,他只是选择了不继续隐瞒和伪装自己,很自然地发出掺杂着疼痛和快感的哭叫。然后周泽楷做了一件他没有预见恐怕也无法预见到的事。

周泽楷就着性器深深嵌入后穴的姿势,手法温和地将喻文州的臀部和大腿再掰开一些。龟头滑过那片软肉、深入生殖腔的触感鲜明到背后发凉,浓郁的快感和被撑开的疼痛逼出更多生理性的泪水,把喻文州的视野汪成暴雨天的窗玻璃。周泽楷的信息素不再像昨晚那样盛气凌人,而是安稳地陪伴着喻文州的气味,仿佛要牵着它的手翩翩起舞。至于他本人——

…疼吗?

你试试……?

——进行了这样无趣的对话。

喻文州不想讥讽他,自己也是个常识短路的Omega。他抓住周泽楷同样汗湿的手臂,晃了晃腰方便他进得更深。意料之外地周泽楷贴了上来,他的信息素也在小心翼翼地抚摸喻文州的神经。

疼就哭出来。

说着好似情人之间的甜蜜絮语,然后伸出舌头卷走喻文州眼角旁的泪珠。

大骗子。

喻文州在心里暗骂,身体再怎么契合也不妨碍他吐槽周泽楷调情工夫日增夜长。不,这何止是日增夜长,简直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戏谑调侃周泽楷。他昨天才刚刚和这个人做过,在他手上品尝了一遍征服式的、简直要把人的肉体和精神一并压垮的性爱,现在周泽楷做出这么细腻温情的小动作,喻文州的感想只有三个字:OOC。

见喻文州流露出微妙的不满和嘲讽,周泽楷稍稍调整了一下性器插入的角度,好让结卡在一个不会让喻文州太过痛苦的位置。做了他才发现喻文州在床上倒是一点也不装,看他的表情和动作,皱眉和摆腰,就能知道怎样的抚触啃咬会让他酥麻得不能自已,怎样的抽插碾磨会让他舒爽得放下理智。他的老对手在性爱中意外地坦率诚实,偏巧周泽楷喜欢这种诚实。

阴茎充血涨大成结,将Omega卡在一个无法逃脱的位置。喻文州呼吸急促,但没有抗拒和不安。他眨了眨眼睛,视野还是不够清晰。喻文州发誓自己不是疼哭的,也不存在被标记的恐惧诸如此类的情绪,纯粹是,生理现象。

周泽楷的手摸了上来,顺着眼周的皮肤抹掉积蓄的泪水。等他挪开手,喻文州又努力睁了几下眼,好吧这次终于甩掉了,眼睫毛长着不是光为了好看的,还要实用。视野回复清晰,喻文州看到周泽楷从上方俯视自己,眼神安静面容乖巧,嘴角挂着微微笑意,这幅恬淡温柔的模样与他身下粗大性器强硬凶猛地撑开紧窄穴道呈现鲜明对比。

……很好笑吗?

诶……不是。

周泽楷迅速捕捉到喻文州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根本不需要刻意思考,太了解他了。

登顶的快感使他暂时无暇回答喻文州的诘问,周泽楷的性器第二次向隐秘柔嫩的腔体灌注白浊体液,粗大的结忠实堵塞住生殖腔的出口。喻文州下意识侧过脸紧闭双眼,就算他们暂时达成一致,他还是……不那么甘愿在情敌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

即使完成标记,Alpha的结也要过一会儿才会消失,两个人固定在这个相对位置不免有些尴尬,双腿折起同时又大大张开的姿势加上昨晚的各种折腾让喻文州的腰胯不太好受。快感消退就意味着痛感会变得分明,喻文州慢慢吐息,想建议周泽楷下回换个体位插入,对方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和耳朵。

没有笑你啊。只是觉得很好看。

喻文州动了动舌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忍着疼的样子,爽到的样子,都好看。

你这个大骗子,喻文州想,痛恨自己不忍心再给周泽楷一巴掌。

 

结果就这么做了第二次标记。

当周泽楷的性器退出喻文州的后穴,两人都显而易见地放松了神经。周泽楷刚才的态度让喻文州有些难以自处,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它应该待的位置。周泽楷抓住喻文州的膝弯不让他合拢双腿,一脸单纯盯着湿亮的穴口直直地看。即便事前已经给这场性爱定下基调,喻文州还是不能免俗地脸红了。

周泽楷!

他恼怒地挥舞手臂,用力蹬腿,试图摆脱这种难堪的局面。始作俑者好像意识到这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放下喻文州又酸又麻的腿,挪到一旁,安分地坐在被子上。

不用流出来吗。

周泽楷小声自言自语,喻文州快被他这副天然呆的模样气晕过去。

想一发入魂的话就堵上,他没好气地说。

周泽楷转过脸,说,可我没想让你生孩子。

喻文州默默数了一下字节数,觉得自己好像赢过了叶修。

他躺在床上,忍住想要吐槽周泽楷的冲动,找回呼吸和思考的节奏。过了一会儿,温热的精液缓缓流出刚经历过一番开垦的甬道。换一个人想必会对这体液流动激发的触觉感到无地自容,但是当情事对象是周泽楷时,喻文州可以做到大方坦然——他都不觉得自己没有羞耻地蜷缩起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喻文州单手支撑身体坐起来,精液混合着其他体液更加汹涌地流出小穴,而他也只是脸色僵了一下,交叉小腿盘坐,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周泽楷问,还要吗?

喻文州说,肯定还要。

周泽楷说,在想什么?

喻文州没马上接话,扳了扳手指,说,你先回去一趟……对了,我们都得请假。

周泽楷说,好。

房间里的味道不像方才那样浓烈醉人,用周泽楷的话说就是熏香机关了一台,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味道,只是平缓了很多。喻文州认真思考接起下来的三天要做哪些必要的准备和安排,周泽楷也不催他。过了一小会儿,他眼睛亮亮地问,你还疼吗。

喻文州愣了愣,不确定他问的是哪种意义上的疼。

周泽楷见他真的没听懂,补了一句,发情期的,那种疼。

喻文州有种被什么东西摸了一把的感觉,身体中的躁动、抑郁、不安和踌躇,都被这只看不见的手抚平了。

没那么疼了。想了一会儿,他对周泽楷说。

他对周泽楷笑着说。

谢谢你呀

 

 

 

第七章

 

之后他们又做了一次。喻文州提出换个姿势,腰实在吃不消,后几天还得和他做,不能在这儿伤筋动骨。周泽楷盯着他身上一块紫一块青晃了一下神,喻文州刚才那一笑太好看,挑不出半点毛病和阴谋论,他是真诚地对自己说出那句话,这让周泽楷不好意思。说什么谢不谢的,自己之前那样操他打他还绑着他,怎么就没点恨意,因为是彼此认可的情敌吗?

周泽楷觉得这样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只好回到眼前的正事,怎么帮喻文州度过刚标记的几天。喻文州说换个姿势来,他唔了一声,又不是Omega,怎么知道怎样会比较舒服,第一次睡了喻文州后上网查资料看来的那点知识全忘了。周泽楷刮了刮鼻尖,露出点儿羞涩的意思,说,怎样都好,你说。

最后是喻文州侧躺着,周泽楷从斜后方进入。喻文州的背很好看,他的身板不是强健宽厚的那一型,背部的骨架和肌肉造出来的线条看着有种这人很可靠的感觉,周泽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脊椎骨节,喻文州缩了下肩膀,并不抗拒。

许是因为又标记过一回,两人都没那种完成任务的迫切,周泽楷安静地在他身上揉捏厮磨了很久。想起之前的粗暴对待,心下多少有些愧疚,想让他舒服一回,不要再那么难受。喻文州很配合,不催促他也不戒备他,身体是放松的。先前一度风起云涌、变化万千的信息素这会儿也沉淀下来,柔柔地罩着他俩,从头到脚染上一层暖意,连脚底都隐约发热。

周泽楷伸进两根手指,感觉湿滑的内壁怯生生地一逃,又被Omega的身体对肉欲的渴念推着迎合上来,细密地裹住两个指头。他用力,那里面就退,凹下去一寸半分,又弹上来,带着温热的汁水,连指甲盖下面那一点细缝和两根手指间的缝隙一并滋润了,两人连结部位发出的水声,伴着呼吸声、肢体接触碰擦造出来的细小声响,构成了房间里仅有的那点声息。

周泽楷以前从来没有用有色眼镜看Omega,知道他们会无意识地分泌方便性事的体液,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实际做过才觉得这样是真的舒服,承受的一方和进入的一方都是。他不会用放荡淫靡来形容这种触觉和声音,明明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经历过性爱的甬道低眉顺目地吞进周泽楷的手指,指根都快抵上小穴周围的嫩肉,喻文州发出模糊的呻吟,带着颤音,里头混杂了愉悦和惬意。周泽楷觉得这样很好,他想看到他放松享受的样子。周泽楷抽出手指,含住外物的肉穴没法立刻恢复成原本的形状,小口维持着一个适于插入的状态。再进去是三根手指,同时用另一只手包裹住喻文州的分身。刚才有点委屈他了,撸得不得劲,紧赶慢赶先标记了再说,现在周泽楷有时间慢慢做。

周泽楷依着直觉动起来。他徒有一副阅人无数的皮相,实际体验却单纯得要命。喻文州上次就觉得了,周泽楷的手活怎么如此朴实接地气,现在又被他这中规中矩的玩法吊着气,气喘吁吁喘脸红耳朵烫。但他坚持不上去帮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边,硬是挺着只让周泽楷给予他快感,宁可挺腰摆胯也不愿自己伸出手往致命的点上加一把火。

周泽楷还挺高兴,喻文州这么乖,安静但不矫情,放松地往那儿一躺,向他打开身体,不嫌他活差,单纯地享受。前后准备得差不多了,周泽楷抬起喻文州的腿,就抬高一点点,又热又硬的性器顺着两个人都舒服的角度插了进去。喻文州哭着叫了一声,很轻,擦着周泽楷的耳朵飘过去,和空气里缠绵旖旎的信息素味道融在一起,最后化了开来。

前后动了动腰,确定内壁容得了粗涨的性器,周泽楷伸手揉了揉喻文州腰上的肉,好像是在安慰他放松。喻文州无声地翘起嘴角,身下已然有了快感,被标记过的身体认主,哪怕周泽楷大开大合地狠操他,这具身体也会甘之若饴,结果他一下改走温柔缠绵的路线,喻文州倒要替他不好意思。

嗯。

他就嗯了一声,带着点慵懒和舒坦。

喻文州碰了碰Alpha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就动呗,无声地传达着这个意思。周泽楷翻过手,挠了挠喻文州的掌心。性器稍稍撤离,尔后坚决强势地向前挺进,少顷便尽根没入,囊袋都快挨上白皙的臀肉。他搂着喻文州的腰,忍耐许久的阳物在这温润湿滑、细致紧密的穴里肉贴肉地抽插捣弄起来。

两个人都犯浑,记不清这一轮弄了多久。身体凭着本能动作,又带了点克制。算起来周泽楷也和喻文州做过好几次,像这样温柔甚至有些温吞却是头一回,对两人都是新鲜的体验。周泽楷没有丰富的性经验,自然谈不上更偏好何种风格的情事。前几次他只知道蛮干,只知道征服碾压和享受,无暇顾及喻文州,更别提真正用心去取悦他,这次却很不同。说起来挺害臊,喻文州的背部、腰身和脖子看着有种惹人怜爱的味道,周泽楷单纯想让他舒服,没别的意思。

时间感有点模糊,两个人挨蹭在一起,周泽楷的鼻息擦过喻文州的身侧,激起的这点酥痒刚好给后穴的快感锦上添花。两个人都很有感觉,嗯嗯啊啊地低声叫唤,谁也不装逼不端着。周泽楷操弄了一会儿,起了下身,手滑下会阴去摸喻文州的性器,久被冷落的小东西一下子精神起来。喻文州忍不住哼了一声,后穴收紧腰向前送,这样不疾不徐的快感太舒服,他不知道要顾着哪边好。周泽楷也不为难他,开垦和揉弄的节奏配合协调,爽得喻文州头皮都要炸了。

最后是周泽楷先到了顶,不用标记于是他也没有射在里面,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喻文州又不是他的所有物。周泽楷完全没发觉,自己能在最后一刻抽出性器证明他脑子里还存了一丝清明,而这是A/O交合里最难保住的东西。

射精之前他还记得放开手指,空虚地圈住喻文州的物事,不敢贴着握牢。等身体里那波快感过去,周泽楷才又垂下眼睛,继续撸动喻文州的。刚才抽插的时候没有叩开生殖腔,也没有死命碾磨那个敏感点,所以喻文州没射,周泽楷的手一动,他又自觉地晃腰,完全不掩饰身体对高潮的追求需索。

没过太久,喻文州在周泽楷手里泄了出来。两人就躺着休息,谁也不先开口,不是怕尴尬,只是没必要。周泽楷嗅着两个人信息素,感觉甜而不腻,强烈但是不冲人,缭绕充盈,自信满满地在这房间里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喻文州的味道,里面外面都是周泽楷的味道,不卑不亢,安然自若;周泽楷的味道也不像先前的几次剑拔弩张,压着按着喻文州的味道要它低头,两个人的信息素闻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和谐过。

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开始商量正事。喻文州出借了新毛巾、浴室和一身干净衣服,让周泽楷清洗过之后再离开。他还说要赔那根领带,但其实周泽楷不介意(不是他自己用领带去蒙住别人的眼睛么,哪好意思让喻文州赔)。Omega标记不稳固的情形,需要Alpha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身边(嗯这个要求有点高),适时地亲吻、拥抱、性交、标记,差不多三天后能好。再隔天就是工作日,喻文州提醒周泽楷向公司里请个假,主管批不批另当别论,无故旷工总是不太好。

周泽楷也像认命了,乖乖听喻文州安排这个安排那个,简而言之他就是要过来住三天,陪吃陪聊陪睡,举手之劳干点家务。但周泽楷不觉得烦或不乐意,他觉得和喻文州做爱很舒服,眼下喻文州的身体也确实需要和他做,所以他一句怨言都没有,标记了别人的本来就是他。

两人大致商定了这些,又编了一套说辞对好“口供”,要是朋友同事家人甚至叶修问起来该怎么怎么说。工作后搬出来住,隔周或者隔两周回去陪父母,这样的生活方式在这件事情上给了他们两人很大的便利。喻文州不打算向家里交待他被多年校友兼情敌标记了,周泽楷也不好意思告诉家人他标记了心机深沉的老对手(然后发现他在床上很棒)。两个人觉得这事能这么解决,于是他们就这样去“解决”了。

走的时候喻文州摸出两把钥匙,叮嘱周泽楷不要弄丢。周泽楷疑惑地看着他,喻文州笑了笑,说话声音有点虚,我也不是每次都有力气下床给你开门,拿好钥匙自己进来吧。周泽楷觉得手里的钥匙有点沉,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喻文州就……这么信任自己吗?

 

 

第八章

 

回到自己家,周泽楷翻出个大背包,收拾些生活必备品和换洗衣物,还有平板电脑充电器移动硬盘之类,往钱包里加了点现金,抽掉几张不常用的银行卡会员卡,别的好像也没什么了。钥匙自然不会忘,揣进口袋的时候发出几记细碎的金属撞击声,喻文州家的钥匙在下面。周泽楷想了想,把喻文州的钥匙翻出来,放在背包的暗袋里。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可不敢弄丢。

周泽楷又去了喻文州家。这次是他开的门,钥匙插进去、锁簧弹动的时候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他把背包放在吃饭的椅子上,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静静拉开一道门缝,喻文州已经洗过澡睡了,表情很安稳。

之后两人便过起了“奇葩”的同居生活。喻文州的小区配套设施齐全,要啥有啥,周泽楷得了三天假期(他不计较这三天工资)兴致很好。早上起来买个菜捎个早点,回来的时候要是喻文州醒了就弄在碗里给他吃,没醒就放一边等他起来热给他吃。

两个人白天刷刷网看看片。喻文州这种时候也勤奋,工作上要紧的资料自然不会拷回家,他就找点专业相关的文字和教程看,什么时候都不忘学习充电。周泽楷第一晚住去他家,把攒了挺久的几部电影一次补过。喻文州半夜醒了,出来喝水找东西吃,见他抱着个笔记本,对着那么小的屏幕看片,随口叫他有需要直接插电视,信号转接器放在哪里哪里。周泽楷嗯了一声,按下暂停。他闻到喻文州身上有股味儿,就,做与不做之间吧。

喻文州弄了点东西吃,抬头看见周泽楷望着他。年轻的Alpha问他还好吗,需不需要。喻文州摇摇头,把手边东西吃完。这个程度,抱一会儿就可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只说这些,点到为止。

等他要回房了,周泽楷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喻文州扯了扯嘴角,歪过头,脸色有点苍白。你不是恨我恨到要标记我吗?他说。

周泽楷用力摇头,眼睛里带了几分委屈。我不是……真的。对不起。

算了。做都做了,我不怪你。喻文州说。我们两个,性格不对盘。

不是……周泽楷说,不完全是。你挺好的——他飞快地刮了下鼻尖——在床上。

喻文州忍不住笑出声。周泽楷的话介于夸奖、诋毁和侮辱之间,一句话讲出来竟然还是三维坐标。喻文州了解周泽楷,知道他有时说话很直且不过脑,没神经起来可以气死暗恋他的小姑娘,所以对这话并不生气。

我没有找炮友的习惯。喻文州说。

周泽楷小声说,我也没有。……你不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话,喻文州一定会(在心里)接一句“那当然了。情敌操起来特别有感觉不是吗?”。但是今晚,现在,他不会这么说。

别太晚了。喻文州大略指了指电视柜的方向,语气平静。

周泽楷几步上来,拉住他的手。喻文州挑眉看他,我没事,你不用这么……他还没说完,周泽楷给了他一个干净的拥抱。

这一抱有多干净呢,喻文州在周泽楷的肩膀和手臂上闻不到那股熟悉的、诉说着欲求的信息素味道,取代它的是自家的沐浴露和周泽楷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不是炮友。周泽楷抱着喻文州,声音闷闷地说。喻文州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好像能够想象出他不太服气的表情。周泽楷的手环着喻文州后背,并没有挑逗煽情的动作,气氛很沉静,喻文州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

不是炮友。周泽楷又说了一遍。是……的情敌。

喻文州心情复杂地笑了。他们俩还真是……没法说。就算叫他补全周泽楷的话,他也想不出简洁恰当的词。

你愿意抱着我吗?他说。

周泽楷的下巴轻轻敲在肩膀上。

不接吻,也不进来?喻文州轻声说。

周泽楷嗯了一声。过了几秒,他说,一起看片?

困。喻文州苦笑。

周泽楷不动也不说话,好像是用行动表示“那就再抱一会儿吧,等下你先睡”。

两个人有点傻气地站起厅里。周泽楷的手臂不轻不重地圈住喻文州,明明他的手可以潜进上衣钻进睡裤,色情地搓揉摩挲Omega带着低烧无法反抗的身体,但他没有这样做。周泽楷倚着喻文州的肩膀,换了换脑袋靠置的姿势,像这样抱住喻文州好像连他自己的心情都安定下来。喻文州没有抬手回抱住周泽楷,但这才是对的,两人心照不宣。

过了几分钟,周泽楷放开喻文州,态度自然眼神干净。喻文州也因这拥抱好过了不少,抬头看他,并不说话。

……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我一定给你打满分。

喻文州回房睡觉,走之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样说道。

后来喻文州再需要拥抱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很默契地坐到一起,不需要说这里不准摸那里不可以碰,彼此都知道底线分寸在哪里。身体的需求真是说不准,有次他们正吃着饭喻文州的味道忽然就变了,周泽楷默默放下筷子抹干净嘴,拿手按在喻文州的上衣扣子上问他可不可以。喻文州苦笑了一下,说你进都进来过了,还在乎这点吗。

于是周泽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沿着脖颈向下亲吻,一手抱住喻文州,一手解开他的扣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尽可能没那么……色情地……在皮肤上搔刮揉按。喻文州被他摸得发痒,喉咙里漏出很轻的喘息,周泽楷学得太快了,简直是在用身体实践不同意图的爱抚。

周泽楷搂着喻文州啃咬磨蹭了一会儿,味道渐渐淡下去了。两人停下动作,毫不腻歪地分开,坐下继续吃饭。

这几天的饭都是周泽楷准备。第一天靠外卖混过去,但他没有麻痹大意,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自己做几顿。喻文州的口味他不敢说了如指掌,甜咸酸辣还是知道的。周泽楷顶着尴尬打开喻文州的冰箱,确定家里现成有什么,去附近菜场补充了些食材回来,第一天做了锅菜粥。医生说过这几天必须吃得清淡,周泽楷不太敢买熟食,也没做那些个重油重盐大鱼大肉。

喻文州处在标记后的适应期,吃饭时间不太规律,也不是三顿,周泽楷花了不少心思,做些好吃又经得起加热的菜色。喻文州也不挑剔,周泽楷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还会在饭桌上夸他的手艺。周泽楷捧着饭碗,笑得有点尴尬。他这一手厨艺都是在家当孝顺儿子练出来的,喜欢上叶修之后下过功夫,琢磨着他的口味学了几道难做的菜。到头来叶修还没尝过他的手艺,倒先让喻文州享受了去。说归说,周泽楷心里并没有不高兴,看着喻文州脸色一点点好起来,说话越来越有力气(而不是装出来的),他有点小开心。

由于喻文州的发情迹象不定时显现,周泽楷不敢离家太久,喻文州有需要了他们就做一做。喻文州告诉他,欲念上来了身体是真的疼,由里向外地疼,腹部是重灾区,但是和女性的痛经不一样,而是整个腹部包括齐平的背部都有明显痛感,与其说是内脏疼痛不如说肌肉也一并受到影响。比这次更加惨烈的情况他没有经历过,喻文州一直很注意控制好发情期,性征分化以来定时吃药定期体检,从来不敢怠慢。身体是自己的,要做什么先要保证身体状况良好,自己都不顾好别人更不会来关心你。听完他的话,周泽楷歪过头想了想,自己好像属于这里的“别人”?不过喻文州会是这个想法,他并不意外。

之前已经有过两次标记行为,喻文州的身体对周泽楷的碰触很顺从,他本人心理上也不抗拒。本着新手就该规矩办事的原则,两人只在床上做爱,没一次考虑过浴室或是客厅沙发,更不要说餐桌和厨房。周泽楷实在是怕了厨房,今后就算和真心相爱的人共同居住,他也绝不会尝试那些香艳“美味”的play。

因为两人基本已经事情说开了,喻文州并不抗拒周泽楷在生殖腔内射精,周泽楷没有占有喻文州的意图,也不会有意这么去做,而是跟着感觉走。三天下来,周泽楷顶进生殖腔,把精液射在里面的次数占不到情事的一半,大半是温柔甚至温吞的做爱,小心地避过那道柔嫩敏感的细缝。

起初喻文州有些意外,后来他明白了周泽楷的想法。每当那个人闻到发情的味道靠过来,喻文州只需要放松身体,打开那处隐秘场所,交由周泽楷引导。周泽楷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再也没有粗暴强硬地对待他,故意弄疼他。两个人稳稳地踩在界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随着身体结合次数的增加,两人的信息素越来越深刻坦诚地交融,每当周泽楷身体赤裸,真诚无害地将性器楔进喻文州渴求充盈抽插的后穴,这股气味就会把他们俩从头到脚,从头发到脚趾都包裹住,用越来越稳定的清甜催生出皮肤下的热意。

 

三天过得很快,周泽楷有种一梦睡醒的感觉。喻文州的状况明显好转,发热、头晕、身体无力、恶心,这些症状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拥抱和性爱后越来越轻。周泽楷住进他家的第四个晚上,喻文州的体温已经回到正常水准,精神也比前几天好了许多。他的信息素里属于周泽楷的那个部分也牢牢生根,用水也洗不掉,大概只能拿药来洗。

晚上两人心情都有点低落,因为明天要回去上班,公司事务堆了几天想想就头大。周泽楷按习惯给喻文州多做了点饭菜,喻文州吃的时候说可是明天只有我一个人啊,两人陷入微妙的沉默。

其实他们之前也没有那么互相不待见,只是心里头牵系的是同一个人,那感情又是独占性的,起了冲突才会成为对手。抛开那个立场不谈,周泽楷和喻文州还算彼此认同互相欣赏,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年喜欢叶修的人里头我只认你这个对手其他人都没资格”这种共识呢。几天的相处让他们放下那套装在心里几年的尺度准则,简单纯粹地去感受对方是怎样的人。结论是,如果没有叶修,他们未必能认识能深交;但只要他们能认识能深交,有相当可能会成为好朋友甚至恋人。不过,这个念头两人都只敢放在心里,周泽楷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喻文州则是条理清晰地想过了,明面上一丝一毫都没有显露出来。

晚上周泽楷满嘴泡沫刷着牙,看到镜子里的牙刷柄和镜子前喻文州的刷牙杯,忽然就愣住了。第一天来得匆忙,他忘记带自己的牙刷,可能也是潜意识里嫌麻烦,才三天嘛。本想问问喻文州有没有一次性牙刷,不行他下去买,结果喻文州翻出一支新的未拆封给他,周泽楷今天才注意到这跟喻文州的牙刷是同款不同色。想到这两支牙刷并排放的样子周泽楷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继续捣弄自己的牙齿。

周泽楷的个人物品已经全打包装好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两人都打算早起,喻文州早早就抱着平板爬上床了。

顺便说一句,住到喻文州家里这几天,周泽楷本来是想睡沙发的。头一晚他在厅里看片看到四点,直接倚在沙发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上披了条毯子,还有股卫生球的味道。周泽楷裹着毯子去看,喻文州还在床上睡。

后来喻文州起了,讲着讲着扯到周泽楷睡哪儿的问题,他用再平常不过的口气说,今晚睡我房间。周泽楷被他一吓,手上的菜刀差点滑脱,幸好只是切到一下菜板。心里别扭了半天,他才说,地板太硬了,沙发好。

喻文州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的点在哪里。我是说你睡床就好,沙发缩头缩脚不舒服,喻文州站在厨房门口说。

可是……周泽楷在心里可是了一下,手上专注切菜。切完把菜捋到一边,放下菜刀,转过身问他,这样没关系?

喻文州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露出“好吧我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说,我不介意和情敌睡一张床。

周泽楷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又觉得喻文州这么聪明不应该不懂自己的顾虑。那是他给自己和喻文州当中划的界线,周泽楷不想让喻文州觉得他过分侵入他的地盘,他的私人空间。倒是喻文州这个说法,带了股激将法的味道,又让他想起以前三人暗潮汹涌的相处。

那晚周泽楷和喻文州在床上做了三回,做完喻文州困得要命,周泽楷死活要把他拖起来清理洗澡,很久以后周泽楷想起这个细节,心知自己可能是最初和喻文州做爱,对方隔天起来早饭吃到一半吐了,这件小事当时没什么感觉,等日后他对喻文州怀着关心的情感,也就成了下意识会留意的一个点。

喻文州那晚真的困了,身体又是餍足又是疲惫,周泽楷在淋浴间摸他哪儿都没感觉,把他按在墙上再操一遍都未必能让他清醒。最后周泽楷抱着满身水汽的喻文州回到房里,把人塞进被子想走,喻文州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睡这吧,没关系。他迷迷糊糊地说,眼睛都睁不开。

周泽楷还是有点犹疑,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外加,看喻文州这幅样子,他真的认得出眼前是谁吗?

仿佛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疑,喻文州往这边翻了个身,张了张嘴,尽可能口齿清楚地说,周泽楷,你别走。

于是那晚周泽楷睡在喻文州的旁边。前几分钟他很僵硬,后来不知不觉被睡意缠绕,还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把他心里那点疏远和介怀都给磨圆润光了,放在睡梦的河流旁,就算不小心踩到也不会划破脚。

今天也是这样。周泽楷洗漱好了,拿着手机和平板坐到喻文州床上玩。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眼酸疲乏,放下东西躺平睡觉。

真的合上眼,周泽楷又不想睡了,总觉得心里揣着什么没解决。这几天的和平相处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浮现,回转变幻,然后记忆倒推带,回到更早以前的事。压着喻文州的肩背,性器用力挤进去的场面;把他拖过来分开双腿,性器顶开软肉进入生殖腔时喻文州的惊呼和眼神;在酒店被喻文州抢先付账,看着他行走不自然的身影渐行渐远;喻文州背对自己换上熨好的衣服,身上的痕迹历历在目;在床上扭打成一团,喻文州缩着身体皱紧眉毛的样子;把他抵在洗手台上,匆忙解开他的衣服裤子,结果被他不轻不重地扇了一耳光;和叶修的约会泡汤,喻文州阴阳怪气地笑话他时运不济……然后越来越快,越快越快。

周泽楷想起许多和喻文州共同经历的事:想起三人一起出门旅游,自己被其他团的姑娘围住不让走,喻文州出来打圆场给他解围;想起他们学生时代约好了要给叶修惊喜,一起动手做了一个超繁琐的模型,喻文州被他笑话手笨,于是只管掏钱买饭买饮料;想起自己走在路上被不认识的人搭讪,喻文州路过看见,装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说某某老师急着找你;想起他们一起给叶修挑选生日蛋糕和庆祝的餐厅,又暗自较劲互相打探,想知道对方准备了什么礼物;想起他学习上一度陷入低潮,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也不好,喻文州每天写作嘲讽读作关心发短信“骚扰”他给他建议,还动用了私人渠道帮他查清楚人际方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到后来周泽楷也分不清哪一件事是哪年哪个学期发生的,满眼都是喻文州、叶修、其他同学、喻文州、叶修、其他同学、喻文州、喻文州、喻文州……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把那么多事都牢牢记下了,一些他不以为意的小事,说不定喻文州本人都已经忘记了的事,一桩桩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他从这一个场景一秒切换到那一段情景,哪里都有喻文州。巨大的信息量淹没了周泽楷,他十分茫然,甚至有些惶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看见这些意味着什么,他的内心想告诉他什么。

周泽楷是被喻文州摇醒的。那不是噩梦,但也谈不上美梦,他想挣脱想离开,却毫无头绪,是喻文州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周泽楷。周泽楷。梦里喻文州对他说话的声音,被现实中喻文州呼唤他的声音一声声盖过。周泽楷。周泽楷。周泽楷。音色语调里带着担忧和关心,仿佛还包含着更深切的情感,一种无法说出口的心情。

周泽楷睁开眼,对上喻文州关心的视线。可是该怎么描述好,他感到一阵微妙的不协调和不满足,那个眼神,和他想的不一样。喻文州淡淡地说了句你没事吧,伸直身体拉长手臂,打开周泽楷那一边的感应灯,即使目光回到他身上,也不像梦里听到的那个他以为是现实中的喻文州的呼喊那样焦急恳切。周泽楷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希望喻文州和他是那种关系吗?这不可能……

喻文州在一旁问,你做噩梦了?

周泽楷点点头,睁开眼,看着喻文州的侧脸,很平常地用“嗯”回答他。

今晚睡得不沉,你一动我就醒了,看了很久想想还是叫醒你。喻文州向他说明道。

抱歉,吵醒你了。

没关系。

喻文州转头,朝他比划了一下,周泽楷理解那是叫他起来的意思,他想干什么?

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嗯。

尽管猜不透他的意图,周泽楷还是三两下坐起来,随手理了理睡梦中弄乱的头发,都挡住他的视线了。

没等喻文州开口,周泽楷下意识地眨了几下眼。房间里的灯过于明亮了,不像是随便聊两句完了继续盖被睡觉的气氛。

喻文州的肩膀在用力——周泽楷看出来了——他正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周泽楷觉得这个停顿被刻意拉长了。他忽然想起那天,喻文州被标记后的汹涌情潮侵袭,欲念沸腾体力不支,摔倒在卧室的地上,他装作听到响声才折返回来,在自己现身露面之前给了喻文州六下倒数的时间拉起心理防线。

六。

五。

四。

三。

二……

结果周泽楷算错了。

喻文州掐在他内心计数完成之前,直视他的眼睛,语气自然毫不扭捏地说:

你愿意抱着我吗?

周泽楷愣了一下。你又疼了?他说。

喻文州摇摇头,眉头微蹙,怀着一丝悲伤和无奈。

你愿意抱住我、进入我吗?喻文州问。

周泽楷有点儿麻木地看住他。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这算什么展开。他们俩……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内心很混乱,梦中的场景刹那间涌上心头,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喻文州……周泽楷闹不清,没有头绪,从哪里开始理顺。诚实地说他喜欢和喻文州做爱的感觉,可是……这不一样。

喻文州没有靠上来,也没有碰他的手。他还是那样,腰杆挺直,目光清明,神情里含了几分算计和小心,可周泽楷这会儿看着竟然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有点……可爱的感觉。

我没有对你发情,喻文州说,我不是作为被你标记了的Omega,而是作为喻文州说这些话。

周泽楷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确实没有。他们两个人的信息素很安稳,倘使这会进来一个A或者O,未必能察觉他们是同类。

我想和你做,周泽楷。

喻文州说。

是我自己,想和你做。

 

 

第九章

 

周泽楷愣了一下,“啊”都“啊”不出来,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任何表示都没有,这才像他的风格,这才像“周泽楷”在这个场合下会有的反应。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

平心而论周泽楷不讨厌喻文州。不是那种本质性的、从根本上生出的反感和厌恶。他对喻文州的负面感觉基本都建立在他们都喜欢叶修这个前提下(想必对面也是这样),于是当他处在和叶修无关的情形,喻文州在他眼里的形象就会变得有点不同。

这几天的和(私)平(密)相处,两个人一起定下了基调,“和叶修无关”。一定要说的话,事情的开头还是和他有点关系的,可是标记那晚周泽楷会去找喻文州——从喻文州的角度看这应该叫“挑衅”——本质上只是他自己想找他、想和他说话。从周泽楷主动搭话喻文州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已经和叶修没有关系了。

是他自己忍不住要和喻文州说话,就像现在喻文州提出想做,也是他自己想做。没有威胁没有暴力没有利诱没有骗局,连发情期、身体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喻文州就那么直白、坦率、大方到让人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身体的欲求。周泽楷以前总以为他是个满肚子弯弯绕的人,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如此简洁明了直奔主题。

他简直要爱上这个干脆利落的感觉了。

周泽楷简直没有理由拒绝喻文州。为什么不呢?先不说标记吧,他俩一个A一个O,做起来的舒爽惬意应该是其他第二性组合无法企及的(公平起见,比较的是自然性爱,无道具无药物无特殊规则)。他和喻文州都自律自爱,不和人乱搞,自然也没那些不正当的难以启齿的疾病。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年满十八岁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没喝酒没嗑药,头脑清醒意志自由,夜里睡醒了想来一发,就来呗?

周泽楷不知道自己还是谨慎了,他把“并非同恋爱对象/结婚对象发生的性行为”考虑得面面俱到,唯独没有想过他和喻文州是什么样的关系。情敌?不。唯一认可的情敌,他做梦时会梦见学生时代共处场景的人。

周泽楷飞快地给能做还是不能做的判定条件一项项打勾画叉,全部是勾。喻文州玩味地看着他,在他“嗯”之前笑了,没说什么。周泽楷觉得喻文州看穿了自己心里的考虑,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睛。

我觉得你也挺清醒的。喻文州说,话音里带点笑意。

嗯。

周泽楷抬头看他,并没有那种如梦似幻的少女漫画背景修正,喻文州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洁净单纯的感觉,目光沉静但又闪着一点点活力,脸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皮肤在灯光照射下透出健康的色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头发因为睡眠翘起了一些但不碍眼。他没有刻意摆出某些姿势来调遣周泽楷的感官,甚至没有摸他的手。

犹疑了一会儿,周泽楷问,身体没事?

喻文州点点头。不是量过体温了吗。头不晕身上也不痛,感觉挺好的。他边说边眨了眨眼睛,周泽楷觉得这个小动作简直太犯规。

不过——喻文州话锋一转,挪了挪屁股,像是给周泽楷腾出地方——应该和发情期的时候有点不一样。话是说得自然大方,面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羞涩。

周泽楷意会了一下,明白喻文州的意思。没关系,他倒是不在乎那个。周泽楷阅人经验极其有限,但也没有追求享受到非要对方身下淌着水、内壁柔软发烫随意进出才干得欢实的地步。周泽楷反而想问喻文州一个很务实的问题,但他一下找不到能让自己说出口不至于脸红的措辞。

…………能碰吗?

憋了半天也就是这种水平,换个人来肯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喻文州听懂了。不但听懂了还沉吟片刻,歪过头斟酌一下说法,最后挺认真地回答周泽楷:

可以碰,但是不能进去。我会比较舒服,但是你没有额外的快感。应该是。

周泽楷唔了一声,心说谁当这个人的恋人简直是福气。喻文州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对吧!

他耳朵有点烫,也察觉到空气里的味道起了变化。周泽楷看向喻文州,拿眼神抛出最后的问题(这次他是真的没法说出口)。

「要动用信息素吗?……进入发情期是不是好一点?」

喻文州摇了摇头。这样就好,他安静、肯定地说。

是喻文州和周泽楷在做,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过了半秒他补充道,眼睛明亮,含着几丝热切。

周泽楷想,这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既然把要注意的事都谈好了,两人说干就干。喻文州从还带着体温的被子里钻出来,指挥周泽楷一起把被褥挪开去。眼下这季节是挺适合谈情说爱、繁衍生息的,然则光着身子搞还是有点冷,尤其两人没进入发情模式,该觉得冷还是会觉得冷。

周泽楷坐回到床上,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羞窘。按常理,是恋人的要先亲个脸摸个手最好再接个吻,春宵寻欢也会有意无意调调情,摸摸屁股捏捏腰,总得有个开头信号才能进展到真枪实弹。唯独他们俩,打个炮还这么郑重,搞得周泽楷有点无所适从。

喻文州从另一边挽着他的胳膊把人往中间拖,周泽楷这才发现自己坐得太靠边了,事到如今还还害羞个什么劲。两个人都垂着视线,谁也不敢第一个勾对方。喻文州手上倒是先发制人,趁他“惊魂未定”的当口,手指探进睡衣下摆,一格一格走在周泽楷的皮肤上,温暖又干燥。

这样坐着太别扭,周泽楷往床中间腾了腾,索性躺下任喻文州摸。他知道这套动作哪里不对劲,没接吻没亲脖子,嘴上少了些动作显得手上有些突兀刻意,按理不是这个步骤。

喻文州只是笑,伸出手像剥毛豆一样解开周泽楷的扣子,眼角余光带着沉静而又热烈的欲念。周泽楷看着他的脸有个很不好的想象:如果躺在这儿的是他恋人,喻文州该不会用舌头和牙齿一颗颗解开吧?最好还是一边解一边看着你,从下往上看。

喻文州抬起头往这儿移动,周泽楷不当心对上他的眼神,顿时有种绮念幻想被当事人撞破的感觉,窘得要命,尽力装出无辜纯洁地眨了两下眼睛。喻文州当然不会取笑他,暖和的手指沿着锁骨旁的凹陷慢慢滑动,走过的地方都是看不见的火。周泽楷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离得太近了,都能看到喻文州嘴唇上的纹理,明明什么都没涂,却闪着些许润泽的水光。

喻文州低下头的时候他还是闭上眼了。不能看,真不能看。喻文州一只手落在他的腰上,似有若无地逗弄着摩挲着,还有点往下发展的意思。另一只手远开十万八千里,拈着周泽楷的头发,把玩片刻就近摸上他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捏着,手指还在耳背后薄薄的皮肤上轻轻地点。最要命的是他的嘴。周泽楷真是小看他了,喻文州是没用舌头和牙齿开纽扣,可他用嘴去撩他的睡衣,要掀不掀地;脸颊一下一下地挨上肚子,热度靠近了又离开;头发隔着织物一遍遍搔弄胸口,简直比猫还烦人。

周泽楷被他这么慢条斯理挠半天实在有些不痛快,刚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胸前一凉,某种又湿又软的东西含住他的乳尖。酝酿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周泽楷又觉得另一半胸口也是一阵微凉,喻文州终于用手帮忙,揭开那层没有阻挡功能的睡衣。

周泽楷有些慌乱地睁开眼睛,他以前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喻文州先是含住乳尖,试着舔了一下见他反应不大,又轻轻吮吸,与其说亲昵不如说更像是在玩。周泽楷觉得自己老脸都要丢尽了(忽略他其实只有二十几岁这个事实)羞耻得不得了,好像他对喻文州做什么都行,打也可以操也可以怜爱取悦也可以,喻文州来对他那什么一下他就不好意思。

周泽楷很轻地哼哼两声,扭动身体想逃,喻文州按住他的肩膀,抓着腰不让他躲。喻文州也不是下了狠手要玩,没用牙齿去啃和磨乳晕,更没咬住那个小凸起往外拉扯,周泽楷一动他就放开了,嘴唇在胸前别的地方安慰地亲了两下,周泽楷的心跳太响,听久了容易想入非非。

喻文州抬起身,对上周泽楷那张憋得说不出话的帅脸和有点可怜有点委屈的小眼神,忍不住笑了笑,指尖由上而下在,光裸的胸膛滑动。最早我害怕你身上都是骨头肌肉,硌着疼,他说。周泽楷心想,你看上去也不胖啊,可是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说白了两个人都一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往床上一滚,赏心悦目。

他们三个人中周泽楷最喜欢室外活动,对摄影最热衷的时候成天背着支架端着镜头,跑东跑西拍他想要的画面,都是些既重又贵不经摔的东西,硬是练出了那么点腕力臂力脚力。不过周泽楷倒是没想过,原来喻文州也会考虑这方面。

像这样从头开始、没有任何外挂的前戏,周泽楷还是第一次经历。太尴尬了,他想。不是恋人,不能接吻,很多小动作根本不用打招呼两个人都不会去做,那他们该干什么呢?喻文州在他身上轻拢慢捻抹复挑,低头含笑细语盈盈,一副小雨润如酥的样子,惹得周泽楷真心实意想操他,不为征服不为压倒,只求给个痛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露出空档,喻文州居然在这个时候探身伸手去够空调遥控器。他整个身体支在周泽楷上方,领口开着不说,宽松的睡衣垂下来一点,连肚脐都隐约可以摸到。周泽楷也不跟他客气,听到哔的一声响空调开始运行,抬手搂住他的腰,腿和腿缠在一起再使力,让喻文州半垮在他身上,白皙的脖颈近在眼前,周泽楷当仁不让吻了上去。

周泽楷喜欢喻文州被亲着脖子和锁骨时的反应,鼻子哼出来的声音又酥又甜。倒在周泽楷身上,喻文州就没再挣扎,分身已然兴奋,顶在他的小腹上。周泽楷有点高兴,这证明他不是自作多情一人乐,喻文州也是想的。于是他抱着喻文州往旁边翻滚,就半圈,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伤害,两人体位成了周泽楷在上方。

周泽楷不紧不慢地解开喻文州的衣服。他可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该用手的时候就用手。喻文州的前胸和腹部一点点露出来,周泽楷一边脱着衣服一边低下头去咬他的耳朵,牙齿轻轻磨着耳廓,舌头裹着唾液揉弄耳垂,吐出来的时候又湿又红,这是回敬刚才喻文州那么对他。喻文州只是喘气,随着他的动作有时发出模糊的笑声,有时候又会忽然一紧屏住呼吸。

周泽楷抱住他的腰停了一会儿,起开身的时候喻文州也要起来,被他一个眼神劝阻了。周泽楷把自己身上那件脱掉,露出健康结实的身躯,睡衣丢到足够远的地方(等下还要穿)。

周泽楷沉默地靠过来,打量片刻,对喻文州做了个手势。喻文州会意,摇摇头,语调很是柔和地说,正面进来好了,我想看着你的脸。

周泽楷免不了又是心里一颤,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看过去有种木讷的错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是羞涩。周泽楷沉下身体,两只手轮流贴上喻文州温热的身体。今天两个人都不在发情期,没有那股醉人神魂的气味,喻文州的身体也不是滚烫而微湿的,爱抚起来有种奇妙的羞耻感。周泽楷手上做着挑逗情色的事,眼睛却不知该往哪放。他不禁想,做爱的时候果然应该接吻,这样就不需要看着对方了。主动的一方,脸却不挨着另一方,也不去看他,还不得不睁着眼睛,谁叫他们既不是恋人又不是炮友。

是情敌嘛,周泽楷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份尴尬盖章。

两人呼吸越来越重。喻文州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同于发情期的、柔和安稳的气味,闻着有点甜,细嗅又有一点苦。气味散开的势头也不猛,像品行良好的学生偶尔迟到,羞赧地跑到教室后排座位上,又紧张又强装镇定,而周泽楷就是这堂课的老师,对这迟到和走远并不生气,相反他更希望能近一点。

周泽楷轻捻喻文州胸前熟透的果实,满意地听到一声逸出喉咙的呻吟。他们是做得太多了,熟悉彼此的敏感点和无伤大雅的小趣味。周泽楷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几天变着法子,用上各种不算过火的小花招取悦喻文州的身体。喻文州忍着疼不说的样子实在教他看不下去,周泽楷想让他舒服,自然而然地就琢磨出这些。

周泽楷和喻文州肉贴肉地亲昵半晌,空调暖气也起了效果,两人脸上身上都出了点薄汗,摸不到成形的水滴,只是触手觉得有点黏。周泽楷呼了口气,喻文州身上透出一层煽情的红晕,和发情期的时候不一样,周泽楷觉得这个样子更好看。

他往下摸了摸,喻文州的分身之前就硬了,被两层织物包裹着,一直没人过来安抚它逗弄它,小东西有点委屈。周泽楷恶作剧地在前端的位置揉一把,还稍微用力戳了一下,喻文州的腰一跳。两人看了眼对方,非常默契地动起来。

喻文州抬起腰胯,周泽楷一只手穿到下面,稳稳地托住。喻文州用手臂撑了一把,支起身体,伸出手去脱睡裤。周泽楷帮他,两只手协调合作,没几下便把长裤的松紧带脱下。周泽楷手指卡在内裤边缘,抬眼去看喻文州。喻文州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往前屈了屈身体,两根手指插到松紧带下面,一推一翻,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内裤上边卷起来了。周泽楷从善如流,动作灵巧地剥下他的内裤,连同外面的长裤一起褪下来。

周泽楷想给他手活,喻文州膝盖格挡了一下,眼神示意他也脱光了事。饶是之前做过好几回,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周泽楷真的不好意思,不是羞于赤身裸体,而是羞于让喻文州端详审视他的肉体。

把自己脱成初生婴儿的状态,周泽楷垂着眼,有点生气地握住喻文州的物事,故意重重套弄起来。喻文州喘息有点变调,脸侧过去埋进枕头,腰也用力挺动,并不责怪周泽楷的鲁莽。

撸了一会儿,赤红前端渗出些许清液,从柱顶流下来沾湿了周泽楷的手指,周泽楷再要动,就会发出色情的细小水声。他不敢怠慢,放缓节奏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搔弄根部的双球。喻文州半睁着眼,应该是在看他,视线带着水汽,又湿又软并没有穿透力,却在周泽楷心上留下一处暧昧微凉的痕迹。

周泽楷愈发卖力地撸动,掌中事物勃勃跳动,血管微凸可以看出纹路,安静地涨大、湿透。周泽楷快要错觉他是在亵玩自己的分身,单是那火热、满胀、湿滑的触感就让他兴奋。喻文州喘得更用力,呻吟高高低低像在叹息。额头和胸前有汗液滚落,他摆腰挺胯,毫不掩饰地把性器往周泽楷手心里送。

两个人一句调情话一个荤段子都没说,没有眼神挑逗,更没有亲吻,周泽楷专注地取悦喻文州,喻文州单纯地享受着。年轻的身体不用太久就达到了顶点,喻文州急促地呼吸,糯软甜腻的呻吟没刻意收着,很自然地传进周泽楷耳朵,听得他情潮又涨。健康的性器在周泽楷手里轻跳,片刻后喷射出温热的体液。周泽楷拿两只手接的,弄到床单上又要洗,还不是喻文州洗,麻烦。

喻文州身体泛红,单手抓着床单用力喘气,双腿张开没有防备。周泽楷抿着嘴,一部分精液蹭到喻文州腿上,另一些则拿手指头蘸着,送进微微翕合的后穴。不轻不重地拓了两下,周泽楷觉得这样不太顺手,抱起喻文州的大腿和臀部往上推了推。喻文州刚高潮过,腰上使不出力,只好扭动身体调整位置,两条腿夹着周泽楷身侧,尽可能让自己舒服点。

不在发情期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同(不然周泽楷也不会沾了精液伸进去)直白地说有点紧,而且没那么湿。周泽楷没有跟其他人的性经验,当然不好意思问“这才是通常情况吗”。平时轻松容纳两根手指的甬道今天卡着他不让他一上来就尝到甜头,周泽楷都没敢推到底,就觉得额头上汗都要滴下来了。

周泽楷有点儿紧张地去瞧喻文州的脸色,只见他表情安详适意,呼吸已经平复了许多,眼神还有点迷蒙。周泽楷不敢贸然进攻,只好左右动了动,先退出来。手指往外退的时候感觉到内里有股潮意,似乎是从更深的地方出来的,沿着退逃的路线追上来,内壁也软化了些。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周泽楷耳朵一轰,低着眼睛没去看喻文州。

喻文州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当面锣对面鼓地瞧了过去,眉梢眼角还带着情欲和倦怠,目光却是清澈的。他动动小腿,撞了下周泽楷的腰,口气带点调侃。

你现在才性别歧视已经来不及啦。

周泽楷哑然失笑,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被Omega的自体润滑膈应到,只是觉得……怎么说,体质就是这样,没什么好与不好吧。

手指上沾着的少许精液慢慢变干,肉红色的穴口显然是因为其他体液而隐隐泛出水光。周泽楷小心地揉开穴口软肉,只进去一个指节,确实比刚才软和了些。于是他又推了两根手指进去,往里进的同时注意适度撑开,不敢太猛也不拖泥带水。

等他的手指可以顺畅出入湿润的后穴,周泽楷整个人往前顶了顶,把喻文州身下的密处更加明显地露出来。按说这个举动会激起对方的不满和反感,或认为是种羞辱,可是天地良心周泽楷没这么想,他只是不想卡在不顺手的角度让两个人都不舒服。喻文州哼哼几声但没有怒意,两条腿也很顺从地打开到更大的角度。周泽楷居高临下,看着那双他曾经极不愿意面对的、在压倒性的情事中也不服输的眼睛,将三根手指戳进湿滑泥泞的穴口。

开头还是遇到点阻力,可以看出喻文州皱了下眉。两个人都心平气和,几次深呼吸后,肉壁没那么紧迫,放松了些也听话了些,慢慢地吃进异物,允许它存在。发情期中的做爱周泽楷只需稍微扩张即可,今天他是不敢的。不仅如此,周泽楷还觉得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思是值得的。

两人无声地磨合了好一会儿,谁也没嫌弃谁,谁都不心急。这不是无谓的磨耗,更不是脸皮和心机的较量。他们只是乐意这样,什么都不管,单纯地、耐心地,用身体感受彼此。

抽动摸索了几个来回,周泽楷确定喻文州的身体已经准备好接纳自己,他让喻文州的腿勾住自己的腰好有个着力点,撸动两把早已挺翘的阳物,挤进湿热的肉穴。

未处在发情期中的Omega身体不是敞开的,周泽楷捣进了三分之一感觉比平时紧(他可能忽略了自己的“平时”不等于一般男青年的“平时”),心知喻文州已经尽可能放松,也不好意思催他,只好让龟头在后穴里浅浅地碾磨戳刺。

正当他有点郁闷地想着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可是我想做啊的时候,喻文州两条腿用力,夹紧周泽楷的腰并把他往自己这边推。周泽楷的腰后刚好被喻文州脚踝上的骨头硌了一下,下意识往前一挺,肿胀肉棒义不容辞地撑开肠壁,霸道强势地钻进去潜进去,要把里面撑开填满。喻文州吃痛地叫唤一声,很短很轻,周泽楷听见了要往后撤,却被身下的人箍住腰身。

……你进来吧。喻文州脸上都是汗,表情还是那么从容。我看着呢。

周泽楷在心里已经脸红得快要熟透了,他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目光下意识落到两个人结合的部位。原本只有一点大的穴口被紫胀性器撑开,周围的肌肉合抱茎身紧紧吻合,连条缝都挤不出来,稍微动一动穴口就会发出滋滋水声。周泽楷只看了一眼就落荒而逃移开目光,同时他发现喻文州在说谎,从他的位置应该看不到才对。周泽楷怕他的腰受不了,并没把喻文州折到柔韧性超出常人的角度再插入。

察觉到他目光里的细微变化,喻文州笑了笑,抬手捋顺周泽楷额前汗湿的头发,手指搭上他的后颈,说,我看着也没关系……怕你不好意思。

周泽楷的羞耻心又一次被他的老对手炸上了天。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说不过喻文州心里憋屈比较惨,还是一而再再而三被喻文州戳爆耻点比较惨。

周泽楷真想眼睛一闭猛操狠干,就像前几天那样不动脑子地做。可是现在他不敢也不会这么做,他自己答应了喻文州的提议,就算羞耻也要享受到底。

周泽楷提了提腰,往外退一点,然后借着体位和重力挺入,鼻尖上一滴汗落到喻文州肩膀下面一点,见此情景两个人都笑了。喻文州另一只手也攀了上去,报复似的捏着他的耳朵,极尽缠绵地揉捏刮扯,本来已经很热的耳朵被他玩得更热了。周泽楷假装生气,狰狞粗大的性器又往湿润火热的穴里进犯几分。喻文州毫无愠色,只是张着腿承受,嘴角还带了点笑意。

周泽楷知道他不会生气,身下的快感一波波一层层积累,终于到了能让他理性(羞耻心)松动的界限。他左右晃了晃腰,肉刃在肠壁里凿出更大的空间,比平时更紧密细致的咬合让他难以自拔。如果让周泽楷来评价和喻文州的情事,他只能说一个字,好。

喻文州也似迎合着他,自己变换着角度让周泽楷的前端擦过体内敏感的一点。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周泽楷顿感失职,做人不能只顾自己爽,他惭愧地想,轻车熟路地循着最能让喻文州欲仙欲死的路径冲撞碾磨上去,这才终于有点做爱的样子。

周泽楷的性器在喻文州身体里进两步退一步,就这么挨挨蹭蹭插到了头。尽根没入肉包住肉的感觉很爽,并且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种可以任意摆布操弄身下这人的错觉。可是这次周泽楷没有犯浑,喻文州不是他的所有物,他分得很清楚。

喻文州两手抱着周泽楷的脖子,两条腿也缠着他的腰,这个姿势有点亲密,也让周泽楷有点意外。以前的情事中喻文州尽可能不抱住他、回抱他,哪怕着力点很别扭,他也会抓着攥着近旁的东西,而不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周泽楷也不指出,这个举动让他有种被人信任、交托的感觉,他挺喜欢的。

周泽楷嗯哼两声算是发出信号,热胀的器物在肉道里拓平、撑开、填满,每次退出都伴随更加强势的卷土重来。他几乎是照准了喻文州的敏感点往上撞,不厌其烦地碾磨,像要把那一小块蹭到发热磨到充血,卷着快感密密地直奔喻文州脑髓才罢休。

喻文州也不装样子,在周泽楷的抽插顶弄下由低到高地呻吟着,调子越来越甜,语尾越来越飘忽,一听就是享受中的人,才没有半点忍痛和委屈。周泽楷听到他这么叫更是欣喜,好好好这样才好,喻文州爽了他也高兴。

周泽楷卖力地在喻文州身体里撞击冲刺,龟头被嫩肉吸附包裹的爽感不用多说,茎身也在这进进出出中尝尽了快意。周泽楷换了下角度,分身朝着另一个熟悉的地方进发。喻文州发出叹喟般的长息,身体微微颤抖,勾着周泽楷的手指动弹几下。周泽楷很想说你别怕,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说,喻文州明白的。

兴致昂扬的前端触上那块细嫩敏感的软肉,未处在发情期的身体生殖腔是闭合的,连一丝一线引人探究窥看的细缝都没有。周泽楷只是轻轻擦了过去,喻文州的腰身弹了一下,双眼紧闭。思前想后,周泽楷还是开口说了两个字,嗓音因缺失水分而沙哑,谦恭的语气听着竟有些煽情。

可以?他问。

喻文州扯开一抹笑容。周泽楷你这个人真是……后半句话被快感淹没。等周泽楷的性器放过那一处敏感,喻文州才喘着气,装出点强硬和不耐烦,说,叫你来,你就——

“来”字根本没机会吐出完整发音,周泽楷的肉物就抵着那一处磨蹭起来。快感太强烈,喻文州眼前一阵阵发晕,搂着周泽楷脖子的两只手反复松开又绞紧。被快感猛烈地颠着筛着推到浪尖的时候,喻文州抽空在心里吐槽了周泽楷一句:行动永远比嘴快。

槽完这一句他就没机会了。周泽楷终于放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掐着喻文州的腰痛快地操干起来。他在喻文州的身体允许的程度内,大力快速地插入,连汁带肉地抽出;开门见山地奔着敏感点去,变着力道和节奏碾压磨凿;一会儿又转去刺激生殖腔外那块嫩肉,时而小心翼翼时而蛮横无理,弄得喻文州上气不接下气,哭声连带惊喘。周泽楷这副操弄的架势,与其说要把喻文州拆吃入腹,更像是一把榫头反复试探寻找最契合它的卯眼。

周泽楷这次长了心眼,喻文州能爽,他才去做,绝不再让他不舒服,不想再欺负他。喻文州在他身下又是汗水又是泪水,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做作装逼,不端着也不浪荡,想要了他就挺下腰,受不住了他就松开腿,只有那两只手,自从搂住周泽楷的后脑勺就没放开过。周泽楷被他抱着有点伸不开,又觉得硬是脱开会惹人伤心,只好更加专心地抽插操干。

快感在无所顾忌的“肉搏”中堆叠累积,周泽楷的那处已是蓄势待发。喻文州的前方也因为身后敏感反复刺激,过了不应期后涨大勃起,偶尔周泽楷的小腹擦过他的龟头,两人都会一阵哆嗦。喻文州是被触觉爽到的,周泽楷是被视觉刺激到的。真是不能看,看了会想要喻文州第二遍第三遍。

放过那块娇嫩的软肉,周泽楷抵着健康男性都会有的敏感处冲刺起来,肉根故意退出一半再用力挤进去,每一下捣弄都命中靶心。喻文州被快感颠得七荤八素,嘴里竟断断续续喊起周泽楷的名字。周泽楷听得耳朵都红了,埋在温柔小径不肯出来的肉物好像抖了抖,又涨大一圈,这要是在发情期他准得插进缝里射到爽。周泽楷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闯祸,有些急切地磨蹭几下,最后射在喻文州身体里,感觉身上被抽了根骨头似的。

喻文州的感觉刚好相反,骨头都挤到一起他只想摊平了。周泽楷释放在后穴里的瞬间喻文州心头飘过一丝微妙的感觉,但他没能抓住。身后的快感忽然停了,身体耐不住忽然降临的寂寞,空虚地喊着想要高潮。

喻文州抽回手抹了把汗,舌头发干,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松手了他才发觉一直像这样搂着周泽楷的脖颈会限制他的动作,刚才做起来应该是有点缩着,心下奇怪他为什么不说。

喻文州喘着气,眼睛睁开又闭上,手臂有些麻木,颤抖着摸下去打算最后自助一把。不想又被周泽楷抢了先,热乎乎的手包住分身,手心有点湿意。喻文州睁眼看他,周泽楷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声音沙哑地说,我帮你。

那就随他去。喻文州放心地脱开手,再次把欲望交到周泽楷手里。方才的性爱很激烈,只差几下就可以登顶。周泽楷有点累,却还是认真地爱抚着喻文州的性器,手上力道把握不似前回精准,这反而成了另一种刺激。不多时,喻文州的分身吐出几股精水,颜色比刚才淡了好些。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深而悠长地呼吸,空气里的情欲味道化不开冲不淡。